顾云锦走进寝宫,眼前的景象尽收眼底。
虞绍京双眼被黑色绸布蒙住,正伸手去抓围在他周身的几个妃嫔娘娘,众人时不时地发出嬉笑声。
月白色的睡袍松垮垮地套在虞绍京高挑瘦弱的身体上,头发凌乱随意地披在肩上,脚上也没穿鞋子,光着脚丫子踩在地毯上。整个人看上去一fēng_liú浪荡子样,哪里有一点一国之君的威严霸气。而妃嫔们也是衣衫不整、钗环凌乱。
几个妃嫔娘娘看到顾云锦一步步走来,皆愣了愣,但很快又投入到了嬉闹中,对她完全视而不见。虽然不曾见过面,但除了刚回宫的长公主,还能有谁。但不管是谁,有皇上在这里护着她们,她们怕什么。
顾云锦在众人面前站定,一言不发地从妃嫔脸上一一扫过,而后目光停留在虞绍京身上。
此时,虞绍京正往她的方向摸来,触碰到她的衣角后,连忙紧紧抓住,紧接着抱在了怀中。
“哈哈,爱妃,被朕抓住了吧,怎么样,这次该用美人杯喂酒了吧。”虞绍京一脸得意,一说话满口酒气。
有个红衣妃子娇笑着提醒:“皇上,您抓错……”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寝殿里顿时鸦雀无声,众人似乎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完全忘记了反应。
虞绍京更是如此,虽然他是傀儡皇帝,可也从未被人打过,何况还是被自己的女人打。
开始的震惊过后,便是恼羞成怒,一把扯下眼上的黑布,右手也跟着扬起,可当他看清面前头高昂的女子时,即将落下的巴掌硬生生停住了。
母后!虞绍京瞪圆了眼睛,定定看着眼前的女人。
顾云锦毫无惧色地与他对视,冷声问:“你怎么不打了?”
虞绍京胸口剧烈起伏着,张开的手掌慢慢握成拳垂下,瘦黄的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原来眼前之人便是失踪多年的皇妹,虽不在皇宫长大,可天生的尊贵、不可冒犯凛然之气却没有消失。
最得宠的秦美人、也就是刚才说话的红衣妃子看虞绍京放下了手臂,心中很不满,听闻紫琼公主是挺和善的一个人,怎么如今一见如此嚣张跋扈,竟敢打皇上,先不说皇上的身份地位,就算普通人家,也没有妹妹打哥哥的道理吧?
她走上前,旁若无人地依偎在虞绍京身上,故意睁着大眼问:“皇上,她是谁呀?也太不懂规矩了,不听命令闯进来不说,竟然还敢打皇上。皇上可是一国之君,这若是传出去,皇上的颜面放于何处?又如何在文武大臣面前立威?”
听到‘一国之君’‘立威’这些字眼,虞绍京觉得无比刺耳,宫人和那些文武大臣谁不知道他是没用的皇帝。
“全都滚出去。”顾云锦厌恶地蹙眉,冷声呵斥。
“皇上,您看她,这可是臣妾的寝宫……”秦美人气得浑身发抖,不依地向虞绍京寻求庇护。
可虞绍京却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
秦美人不防,身体突然失去依靠,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吓得她瞬间白了脸,“皇上……”
另几个妃嫔看情况不对,识趣地上前拉着她往外走,“秦妹妹,也许长公主与皇上有话说,咱们就先出去吧。”几人在门内整理好衣衫,略显狼狈地出了寝宫。
虞绍京脚步虚浮地走到地上放着的矮桌前,盘腿坐下,拿起桌上的酒壶继续喝酒,一句话也不说。
顾云锦走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重重放回桌上,冷声说:“你非要等到浣月亡国那一日才能清醒吗?”
虞绍京扯动嘴角自嘲地笑:“浣月不是有辅国大将军在吗?怎么可能亡国?你也太瞧不起辅国大将军了。”
看到他这副颓废、自暴自弃的样子,顾云锦就怒气猛生,强压着性子说:“你是一国之君,却让别人掌控着朝政大权。父皇把浣月国交给你,你就是这样治理的?”
虞绍京突然发狂地大笑,扶着桌角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你说的对,我就是一废物,无德无能,有臣子作乱我也没本事管住,我活着就是一个笑话,一个笑话……咳咳……”
多年的颓废生活,酒色早已掏空了虞绍京的身子,整个人萎靡不振,此时因反应过于激烈,忍不住猛地咳嗽起来,一张瘦黄的脸庞涨得通红。
顾云锦看他摇摇晃晃几欲跌倒,站起身把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而后走到桌前去倒茶水,幽幽说道:“没有人生来就很伟大,帝王亦是如此,不过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我知道父皇把浣月交给你时,因你年龄小,所以让袁将军一起辅佐打理朝政,这为以后遗留了祸患,因此让你无法施展自己的才能,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该自暴自弃,应该韬光养晦等待时机才好。”
有志向的人才会有不得志的消沉表现。从虞绍京的行为上,顾云锦知道他其实是个有抱负的人,并不是天生的昏庸之人。
虞绍京整个人如一滩泥般瘫坐在椅子上,一脸灰败,“有什么用,父皇在时都不能把袁明诚如何,我又能怎么样。”
顾云锦把茶杯递给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后,沉默片刻,才轻声说:“有些事你或许不了解,你和父皇不一样。父皇或许对袁将军有愧疚之心,所以对袁将军的某些行为有些纵容,但父皇还是信任袁将军的,不然也不会把辅佐你的大任交到袁将军手上。”
虞绍京忍不住冷笑,“信任?恐怕父皇不交给他也不行吧?”
“或许是吧,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