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白发婆婆的诉说,顾云锦心中一阵酸楚,眼睛也有些艰涩,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出两句话: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已经十五年了,他还会回来吗?或者说……他还活着吗?可这些话,无论如何她都问不出口。
十五年前的那场战争她是有所了解的,因为那是大承皇朝历史上最惨烈的一次大战,最后虽然胜了,却伤亡惨重,生还者寥寥无几。
顾家二爷和三爷都牺牲在了那场战争中,就连被尊称为常胜将军的顾大将军也身负重伤,命悬一线,九死一生。
也就是那年,一直驻守在北部边关的顾大将军一家被才登基一年的新皇承和帝宣召回京,赐予高官厚禄,享尽荣.宠,权倾朝野,无人可及。
一时间,房里寂静无声,只有淡淡的哀伤在四周流转。
顾云锦很想说些什么,可嘴唇开合几次,终究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时,只见白发婆婆消瘦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都认为我傻,可是,我感觉得到,他还活着,他总有一天会回来。”
顾云锦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地安慰道:“我相信,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定会保佑他平安无事,婆婆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等他回来。”
白发婆婆静静地笑了,眼中是坚定之色,轻轻吐出几个字:“我会的。”
顾云锦缝好自己的衣裳后,一转眼,看到黑衣男子的袖口也被划破了,于是说道:“你的袖口破了,我也顺便帮你缝缝。”
黑衣男子却躲开她的手,淡声道:“不用。”
顾云锦固执地再次揪住他的衣袖,“为什么不用,又不是让你缝,我虽然缝得不是很好看,但总比你这样强吧。”
她现在算是摸到了一点他的脾气,这个人说到底就是拧巴固执,你只有比他更拧巴固执,才能压得住他。这点对她来说并不难,因为她也是个异常固执的人,用前世爹妈的话说就是一根筋,不撞南墙心不死,不然她也不会为了找个自己爱的人等到老大不小还不结婚。
果然,几个回合下来,黑衣男子终于妥协,黑着脸任由顾云锦把他的手放在膝上缝补袖口。
白发婆婆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顾云锦缝补好衣裳,白发婆婆收拾好针线箩筐,之后大家各自休息。
顾云锦和衣躺进自己的被窝后,看黑衣男子坐着不动,忍不住奇怪地问:“你不睡觉吗?”
黑衣男子不予理会。
“那你就坐着吧,门没关,刚好看门,防止野兽或者小偷进来。”
顾云锦说完,不再搭理他,闭上眼准备休息。
但她有认床的习惯,每到一个新地方,不管如何疲累,她总是要折腾很久才能入睡,而且就算睡着了,也睡不安稳,今夜便是如此。
翻来覆去的顾云锦听到里间白发婆婆的咳嗽声,再想到之前她的倾诉,心中一阵难受,忍不住叹息道:“婆婆真可怜,没有孩子,丈夫又不在身边,生病了连个人照顾都没有。你说,为什么要打仗呢,要是生活在太平盛世该有多好。”就像前世一样。
黑衣男子没有回应。
顾云锦早已习惯,又自顾自地问道:“换成是你,你会希望你的妻子永远等下去吗?”
不出意料,回答她的还是沉默。
她就自问自答:“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这种性格的人啊,哪会为妻儿想那么多,你的妻子肯定过得很凄惨。”
“我这一生都不会娶妻。”黑衣男子突然冷硬地开口。
“为什么???”顾云锦惊讶得瞪大眼,不由自主地坐起身,等他道出因由。
当话脱口而出后,黑衣男子就懊悔了,因为,他发现今天他的话实在太多了。于是眼睛一直朝向门外,任凭顾云锦再三追问,就是不开口说一句。
真是金口难开。顾云锦不开心地努努嘴,只得压下心中的好奇,自我安慰道:算了,人家的私事,还是不要问那么清楚了。
其实,她也不想成亲的,所以,当一家人都在为她的婚事烦心时,她一点也不担心。但她心里很清楚,想与不想,她都必须面对。
翻来覆去不知折腾了多久,顾云锦终于迷迷糊糊地入睡。而黑衣男子依旧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望着照进来的月光出神。
“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轻轻地询问飘入耳中。
黑衣男子眸光闪动,不确定地缓缓回头看向身侧。只见身旁的人双眼微眯,已经进入半梦半醒状态。对于她的梦话,他自不会回答。
顾云锦不知梦到了什么,带着伤痕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笑容虽浅,却如柳抚春水、风舞飘絮,淡雅舒心。
黑衣男子静静盯着她,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异样。伤心时撕心裂肺地哭,开心时无所顾忌地笑,随心随性。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不眠之夜。
黑衣男子盯着顾云锦看了会儿,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小瓶伤药水,犹豫半晌,才轻轻地打开瓶盖。
药水与伤口一接触,顾云锦就被刺激得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发出呻.吟,双眼也微微睁开。
四目相对,黑衣男子本以为她要清醒过来,谁知,一转眼,她的眼睛就又合上进入了睡梦中。
怕她再醒来,黑衣男子的动作愈发轻缓小心。涂好药后,他又从怀中拿出一方丝帕,轻轻擦去流到伤口外的药水。
做完这一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