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再给个六十两银子,满打满算二百两得了,还不够四殿下吆吆喝喝地带着人出宫一趟花销呢。若上人有赏赐那就罢了,若没有……就等着一年到头打饥荒吧。”

傅韶璋走出来,恰听见尹太监这一句,咳嗽一声道:“我也不是每次出宫,都要花那么许多。”

“哎呦,小祖宗,你是不知道罢了!到这地步了,咱家也不瞒着小祖宗了,寻常其他几位殿下打点咱家,都是一千两千的银票子给着。只小祖宗一次都没给过咱家,反倒叫咱家替小祖宗填补了许多银子。若认真算起账来,小祖宗这十几年,前前后后地欠了奴才约莫一二十万了。”尹太监叫道。

傅韶璋脸上一红,旋即亲昵地搂着尹太监的脖子,“好公公,既然都欠下你一二十万了,索性,您老人家再大方一点,挪个七八万来,免得我们才成亲,就要去母后跟前打秋风,太寒碜人了。”

尹太监听得脸都绿了,待笑不笑地说:“殿下,您这可就是恩将仇报了。”

“公公,你就好人做到底吧。”傅韶璋腆着脸,忽然听见屋子里咳嗽了一声,立刻沉稳地背着手站着,扶着窗沿子向窗子里看,果然如斯扶着椅子走到了窗子下。

“妹妹歇着去吧——从没想到还能遇上这样不成体统的事。”沈著冷笑了一声,莫非他们就生了个穷命?好不容易袭了京城沈家的官跟府邸,阴错阳差得了个皇家的妹夫,却是一样没把那穷命改了?

“……你别听他们啰嗦,我哪会叫你受穷?”傅韶璋蹙着眉,“大不了,我将那些毛病都改了就是。”

“很不必,人活在世,不就要活个潇洒痛快吗?处处紧衣缩食的,反倒没了活着的趣味,”如斯瞥了傅韶璋一眼,先前无知无觉,如今才醒悟到自己白捡了纨绔回来,以后只怕要成了那皇宫里的穷鬼,望向尹太监,堆笑道:“好公公。”

“四小姐,咱家没改姓呢。”尹太监端着笑脸,瞥了一眼对他“虎视眈眈”的傅韶璋,心想这小两口子,把他当肥猪了?

“怎么没改姓?主上不是把公公给了四殿下吗?”如斯笑道。

“那也还姓一个傅字。”尹太监堆笑。

傅韶璋微微一笑,“若是我改姓沈,公公不就跟着我改姓了吗?”

“无缘无故,殿下怎么就改姓沈了?咱们家那傅字,多少人做梦都想姓呢。”尹太监又笑。

傅韶璋一叹,“人家提起我来,就说我是吴皇后家的皇子;提起三哥来,就说三哥是沈贵妃家的殿下。将来有了小皇孙,人家必定要说是沈皇子妃家的小皇孙。儿子改了姓,老子不改姓,那不就是做了活王八吗?公公也跟着我,改了一个姓。”

“那也不姓好呀?”尹太监干笑着。

如斯隔着窗子笑道:“怎么不姓好?难道不姓好,公公要先姓尹,再姓傅,再姓沈不成?这么着,我倒是想到了一句好话。”握着帕子低低地咳嗽两声。

沈著蹙眉,心想如斯几时跟傅韶璋这么默契了。

尹太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瞧傅韶璋抿着嘴角望着沈如斯笑,沈如斯笑着看他,哪里不知道那一句好话,正是 “三姓家奴”这骂人的话,他们做奴才的,被人骂这一句,比骂旁的都厉害,袖着手笑道:“四小姐昨儿个还闹着不要姓傅,今儿个就巴巴地跟姓傅的一个鼻孔出气了。”

如斯脸上一烫,昨儿个跟傅韶璋分手后,病得一塌糊涂,因得了“沈如斯”的记忆情愫,只当“沈如斯”回来了,吓得胡言乱语起来,谁知道就稀里糊涂地把事定下来了,虽不情愿,但事已至此,就凑合着过吧,如今听尹太监促狭,咳嗽两声笑道:“此一时彼一时,谁还拿着上一会子的事,赌这一会子的气。”

尹太监不大明白天元帝的心思,但天元帝像是当真把他给傅韶璋了,不然不会这会子还叫他来伺候傅韶璋,因那“三姓家奴”的话骂得实在厉害,就笑道:“咱家不跟殿下、姑娘兜着圈子说话了,殿下大喜,咱家给包个三万两的红包就罢了。再要纠缠着我闹,我给两位指条明路。”

“公公快说!”傅韶璋忙道,后悔早先手脚散漫,一点积蓄都没留下,闹到如今还没成亲就打起饥荒来。

沈著瞧尹太监一开口就是三万两,心想皇家的奴才都比他们富贵,如斯这一嫁,就成了皇宫里最穷的一个,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

尹太监堆笑说:“殿下干脆向睿郡王那哭穷去,央求睿郡王把送给殿下的礼,折成现银,睿郡王就算答应了给现银,侄子成亲,还能当真一点摆在台面上的礼也不给?总要买上一两样厚礼来,这么着,殿下就是一下子就既得了银子又得了礼,白赚了一份呢。其他随扈过来的皇亲国戚、公侯伯爵送礼时,总要先打听打听睿郡王、豫亲王送什么礼,免得礼物太薄了不体面,太厚了越过了两位王爷得罪人。豫亲王丧子,不好去打听,必要打听到睿郡王头上,这么一打听,依着睿郡王的例子,也要减一等,又送银子又送礼呢。望见人家都送两份礼,总会惊动上头的太后,太后是上人,又觉得皇上下旨许下这门亲,委屈了殿下,打听到殿下要银子的缘故,哪还有不暗中接济殿下的道理?”

傅韶璋用力地一击掌,“公公果然精明过人,如此一来,虽不体面,但赚个几十万回来,也是轻轻巧巧的事。有了这几十万,至少能熬到出宫分府的时候。”听见一声嗤笑,忙回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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