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光是看热闹,没有驻足细听。等梁莫想找出健康向上,积极乐观的男女情爱戏,给莫小五听后,却发现戏台上演的戏,居然没一个符合她要求的。寻了半天,最终,梁莫还是只得带着莫小五听西厢。
西厢记侩炙人口,大梁的百姓,几乎人人都会几句,今夜演这一出剧的戏台更是多得不行。
梁莫自认听不出什么云水高低,便找了个人最少的戏台,跟莫小五一同站在台下听。谁知才听了一会儿,梁莫就被台上花旦行云如流水的身段,优美之极的唱腔带得入了迷,把听戏的最初目的给忘到了脑后。
因此,等到谢慕散场,人群离去,看到停在角落中的许家马车和等在上面的顾文武和许冶时,梁莫一时间都没有回过味来。
许冶一身浅色的襦裙,娇俏动人,看见到莫小五,眼眸一亮,却不像以前一样粘过来,只矜持端庄的朝梁莫和莫小五笑了笑。
顾文武戴着缨冠,穿着华丽的锦袍,通身都候门公子独有的贵气。脸上没了往常温和有礼的表情,眉间夹着几分不耐,倒显出了一点生人勿近的感觉。
今夜到真是有缘份,到把认识的人都遇了个遍。梁莫心中暗叹,带着莫小五走过去同两人打招呼。
看出许冶和顾文武有事,梁莫也不欲多停留打听,打完招呼,就准备要告辞走开。
这时,两个青衣的随从,从戏台后头出来,对梁莫道:“先生有请,请两位跟我来!”
看着难掩吃惊神色的许冶和顾文武,梁莫立刻反应过来,青衣人口中的先生是谁。
整了整衣衫,梁莫拉着莫小五,跟在青衣人的身后往后台走。
上回送莫小五去闻知书院,许长卿因有急事,到了闻知后不久就离开了,事后梁莫提了薄礼,几次上许家去答谢,都被挡在了许府外头。
梁莫明白像许长卿这样的人物,他想见你简单,你想见他,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所以,也就去了见人心思,想着往后若再有机会碰见,再当面道谢也是一样的。
到了后台,看到闭目靠在高椅上,让人给他卸残妆的许长卿,梁莫腹中打了几遍草稿感恩道谢的话,刹那间烟消云散,整个人化身斯巴达,脑中海啸似的刷屏:刚才台上,许长卿扮的是谁!
见许长卿头上钗环已经卸去大半,梁莫的心口痛得抓心挠肝,男神扮女神啊,她居然眼瘸的没有认出来!
“你应该一早就看出来了吧!为什么不告诉我?”梁莫附到莫小五耳边,小小声,痛心疾首的问。
被冷落了半天的莫小五愤愤的一抬下巴,转过脸不理梁莫。
若不是许长卿在场,梁莫真想把莫小五给拖到角落暴揍一顿:小破孩什么时候犯浑不行,为什么偏偏选这种时候!!!!!
许长卿卸完妆站起身,侍立在一旁的班主,连忙上前恭敬给他挂玉佩、丝络,嘴里轻快的说:“爷今儿唱的,比起往年,越发精进了。”
许长卿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众人见他神色冷淡,顿时都屏声静气,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见状,梁莫发烧的脑子稍微回笼了点理智,暗想:既然许长卿心情不佳,为什么要请她和小五进来?
随后,从戏台后场出来,坐马车,上画舫,都是一路压抑的沉默。
比起党怀英那艘张扬华丽的游船,许家的画舫低调雅致,通共上下两层,上了船,许长卿淡淡的一句话,便将许冶、顾文武和莫小五留在了船仓,只让梁莫跟着他上了二楼。
侍从们上来轻手轻脚的摆好东西,又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梁莫吃着凉风,看着站在船头,许长卿遗世独立的背影,感觉自己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
画舫缓缓驶入河心,护城河面上,往来如织的游船画舫,如星光点点。半空的皎皎明月,亦被人间的繁华灯火映得暗然失了色。
梁莫挺想装点范,吟两句酸诗,在许长卿面前给自己刷点气质好感度,张嘴却发现自己脑袋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想不出来,只得识相的装布景板。
许长卿到似好像忘记了还有梁莫的存在,取下腰间挂着的碧绿的玉萧,拿在手里发了半晌呆,才竖到唇边,吹了起来。
一曲关山月,流泄而出,呜咽的萧声,层层荡开去,让听见的人,唯觉得想要心酸落泪。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梁莫暮然醒悟,许长卿是在祭奠顾若兰。
或许,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悲伤,比起高兴,更容易让人受到感染,梁莫听着,布满全身的尴尬总算稍稍退去了一些。
一曲吹完,许长卿回身见梁莫一脸哀伤,倒是一怔:“你听得懂?”
听了这话,梁莫突然觉得,或许许长卿想一个人静静的怀念平凉候,而自己居然听懂他曲中之意,真是太不应该,脸上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歉意,朝许长卿点了点头。
“是吗?”许长卿抚着长萧道:“那到真不该让你跟上来了!”
梁莫想她要不要识相点,赶紧主动消失,许长卿却一撩衣摆,坐到了榻前,倒了杯酒,开始自斟自饮。
“当年若兰听我吹此曲,说: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许长卿晃着酒杯,抬眼望向梁莫:“你听出了什么。”
梁莫有些恍忽的看着许长卿:“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许长卿举着酒杯的手一顿,随即,仰头苦笑道:“说得好。”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