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回到房中绑好身子,穿了衣裳,神色恹恹的斜躺到罗汉床上,正让丫环玲儿替她擦头发。展眼看到外头走来的莫小五,眼里先是惊讶,随即换成了不耐和厌烦:果然,男人不管八岁还是八十岁,都是一样的德性。
本要叫玲儿出去把人打发走,青青转念间却想到,莫小五自个舔着上来找没脸,她何必跟他客气,拿他撒回气也爽快。
想着,掩下心头的鄙夷厌恶,青青对着莫小五招手笑道:“小相公是来找我的。”青青将手中的帕子一甩,慢慢的从身前的空榻处扫过:“来,这儿坐。”
莫小五走到榻边,将青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眼神落在青青的肚子上:原来你也会痛啊……真是,太好了……
坐到青青扫过的空榻处,莫小五伸出手,隔着衣衫,摸上青青的小腹,轻声道:“我有张方子,能温宫暖腹,养血理气,我去抓药来,熬给你喝,好不好?”
莫小五的语气,缓慢坚定中夹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青青感觉仿佛有丝丝凉气,从莫小五的指尖,透过衣裳,划破皮肤,渗进了她的身体里。
面对恐惧的危险,青青下意识的伸出手,一把推开莫小五。
莫小五摔下榻,先是腰在脚踏上咯了下,接着额头咚一声,碰在了榻脚上。这一撞恰巧碰在榻柱棱角处,莫小五的额头划出了一道寸长的口子,几滴血珠,从伤口处冒了出来。
看莫小五见了红,青青立刻慌了手脚,连忙翻身从榻上起来去扶莫小五。
青楼女子,讲起来锦衣玉食,万人追捧,可说穿了,不过是朝着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撒娇乞怜,以求得尺寸立身之地。
别看党怀英平日对青青轻怜蜜爱,由着她使性儿娇嗔,一幅恨不得死在她身上的样子,若是知道青青伤了莫小五,不知道会给她多少苦头吃。
“我一时失手,伤着小相公,真是对不住……”嘴里陪着不是,回头又叠声叫玲儿赶紧去取止血的膏药。青青抽出袖中的丝帕,要给莫小五擦额头上的血珠子。
过去的一年里,莫小五虽然长高了不少,人也养得有了血气,但因打出娘胎就带着的弱症,总还是给人一种单薄怜弱的感觉。他皮肤又细嫩,很容易留痕迹,平常就算只磕着碰着了点,也会青成一片。
才不过十来息的功夫,莫小五的额角上就陇起了个青包,衬着又红又肿渗着血珠的伤口,叫人都替他疼。
青青经一慌一吓,心中那股预警般的恐惧已没了踪影,此时望着莫小五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反而暗自责怪自已:明明是故意要招他来撒气,怎么才被摸了一下小腹,就那么大反应。
莫小五偏头避开了青青的触碰,从自个儿怀里掏出帕子,按在额头上,抓住青青的手腕,半阖着眼睑问:“我的方子,你要吃吗?”
青青刚才并没把莫小五的话听真切,此时听了莫小五的话,不解的道:“什么?”青青嘴里问着,眼神询问的递向柜子旁,正在拿膏药的丫环玲儿。
玲儿取出瓶子,笑道:“小相公说他有一方温宫暖腹,养血理气的方子,要去抓药来,熬给娘子喝……”
虽是被男人讨好惯了,但还是头一回,有男人在她来癸水的时候,能想到她会疼痛难忍,要抓药来给她吃。
青青心头涌起股暖意,对着莫小五温柔一笑:“多谢小相公的美意,只是我疼了几年,不知道请大夫开过多少方子,从没见过半点效。反而让庸医误了,弄得雪上加霜……”话未说完,腹间窜起一股阴冷巨痛,让青青刹时就白了脸,铃儿连忙上前扶她躺到床上。
“我身体不舒服,少陪了,”青青倚靠在床头,紧蹙着眉头,死咬着唇道:“铃儿,替我送莫小相公出去……”
从青青屋里出来,莫小五面无表情的在回廊中站了片刻,然后抬脚外往走。
行到外院,站在阶下的小厮见到莫小五,忙笑着上前问好:“小公子这是要出去?”
“嗯。”
党家虽是世代经商,但族中规矩却十分严苛,小厮想着外头天寒地冻的,莫小五出去,若是遇到个什么万一,到时候他们怕都要受挂落,于是小步跟上莫小五,道:“小公子是要出去转悠悠,还是办事,若是转悠,这附近虽有几处好景致,因上月下雪蹋了路,如今还未通……”
“我要去抓药……”莫小五停下脚步,转头问小厮:“离这里最近最全的药铺在哪儿?”
听了这话,小厮暗自松了口气,笑道:“小公子要抓什么药,若是平常见的,庄里都有备着,公子将方子给小的,小的立马配齐了给你送到屋里……”
小厮拿了方子去,不多会儿,便提着个药包走来:“只配出来这一副,还尚缺了味天冬,小的这就骑马到镇上的药铺里,去给公子买回来……”
莫小五高兴的接过药包,让小厮不用去买了,他自个上山挖。将药拿回屋里放好,莫小五提着药篓药锄,出后门进了山林。
幸而这几日都不曾下过雨雪,山林中的路不算难走,莫小五先把自己要的天冬挖足了量,见时辰还早,便开始逐一按方寻自己用得着药材,打算采回去先搁放养起来,开春再种到后院里。
先进山的陈忱,转寻了半天,没有找到老师周臣指名要的药材,正想再往高处走一些,就看到下面背着篓,一路走走停停上山来的莫小五。
陈忱微皱了下眉,收回跨出去的脚,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