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放在纸箱的**
那个漂漂亮亮、白白嫩嫩、在那场突如其来的夏日的暴风雨中为我撑伞、陪着我一起跪下、在那个关键的时候起到关键作用的像花朵一般好看的小丫头是个弃婴,是弘律师兄在六年前在小院那扇薄薄的院门前捡到的。
当时正是初冬时节,天已经有些冷了,小丫头被用一件破旧的、上面沾满油漆和涂料的男式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的,放在一个不大的纸箱里,没有封口,从外表什么都看不出。憨厚的弘律师兄做完早课回来的时候,看见了那个纸箱,因为是那些请玉林大师相面算卦的香客遗留在这里的,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候人家回来寻找。
一直等到参加寺院领导层会议的玉林大师沿着那条小径回到小院的时候,师兄依然恭恭敬敬的守在那个纸箱前一步不移地等着。大师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师兄等候的时间,师兄回答说已经等了两个半小时,大师就马上发现了其中的蹊跷,咕噜了一声,就嘱咐师兄把纸箱打开看看。师兄不过就是轻轻揭开了羽绒服的一角,一个脸色红润、眼睛明亮的小丫头就在向着他们俩师徒甜甜的微笑呢。
这在二十多年的当时是一件很寻常的事。常常有一些家境困难、无力抚养的父母不愿意将自己的亲生骨肉卖给人贩子,也不愿意交给名声不太好的儿童保育院,就会将自己的骨肉遗弃在繁华富裕的大城市、或者是人流很大的交通枢纽,或者是大慈大悲的寺庙里,以给自己不得不放弃抚养的孩子求得更好的生存空间和生活质量的。宝通禅寺也不例外,也自然曾经有过这样的情况发生,不足为奇。
宝通寺素来就是以厚德载物、慈悲为怀而闻名遐迩,倒也不辜负那些父母的信任和重托,将那些可怜的孩子留在寺院里好好供养,上学读书,等到了高中毕业、十八岁的**礼过了以后,就把他的身世原原本本的告诉他,还把那些留下的纸条上记载的情况告诉他,任那些已经长大了的孩子自由选择。抛弃**、出家为僧也可以;投身社会、离开寺院也行,绝不强求,佛教的宗旨就是救人、教人和度人。
可是这个被弘律师兄打开纸箱、打开羽绒服以后看见的弃婴却是个**,这就不仅给玉林大师、弘律师兄出了个难题,也给宝通寺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因为这是第一次,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一座和尚庙捡到过**的新闻。一阵慌乱过后,隆醒方丈设法叫人找来一位就住在武珞路对面、武锅社区的一个经常到寺里走动的女香客给他们帮忙。
在那个女香客解开小丫头的襁褓给她用纸箱里留下的奶瓶、奶粉喂奶,给她洗身子、换尿布、换上纸箱里带着的那些半旧的小衣服的时候,发现了一张纸条。那张纸条我也曾经见过,就夹在玉林大师的那本《妙法莲花经》的书页里。是用笨拙的笔划和许多的错别字、用铅生的英语练习本上的。
--瓦(娃)的爹死了,我一个人洋(养)不活。只好求普沙(菩萨)保佑,吧(把)他(她)留在庙里。他(她)爹心(姓)木,是壮主(族)。瓦(娃)很乖,求求你们不要把瓦(娃)送人,也别送到谷(孤)儿园(院),你们的大恩大的(德)我一被(辈)子也王(忘)不了。
当然还有小丫头的出生年月日和生辰八字,那一天,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三个月。
弘律师兄就陪着那个热心快肠的女香客把小丫头带到位于汉口的儿童医院进行了全面的身体检查,一切正常,而且很健康,只要吃饱喝足,就憨憨的睡得真香。那个女香客就对那个长得像花朵一样**、白白胖胖、不哭不闹的小丫头爱不释手了,说是自己可以收养。却被师兄一把夺了过来,紧紧的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她妈妈交代过的,她就得留在我们寺院里。"
那一天,玉林大师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与宝通寺仅仅一墙之隔、正在大兴土木的省农业厅和军区总医院,马上派出与那里比较熟悉的知客前去打听,是否有刚刚因工受伤或者死亡的建筑工、农民工,或者是普通的住院病人。当然必须是壮族。大师的嘱咐很简单:"说的不要太多,就说是想为亡者做一法事。"
反馈很快就会来了,总医院前天死过的确是一个患病的壮族男人,是武昌火车站紧急送来的,据说是准备中转的一对夫妻。因为是严重的脑溢血,而且病情发展的很快,到达医院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天无术、撒手人寰了,因为随行的亲属对江城一无所知,也没有钱,连最后的火化都是总医院代为接洽和办理的。
知客设法找到当天负责处理那个男人后事的护士,那个护士对那个黑黑的、瘦瘦的未亡人印象深刻:"整整一天哭得死去活来,就是说的话一个字也听不懂,想必是南方的某个少数民族。还带着一个不满周岁的**,看了真的很悲惨,院里的不少医护人员都给她捐了钱的,人家还得把她丈夫的骨灰送回老家去嘛。"
那一天,宝通寺派出不少能说会道、脑筋灵活的弟子分头到江城的各个车站码头去努力找寻那个带着自己丈夫的骨灰、却将小丫头放在玉林大师小院前的可怜的母亲,方丈嘱咐说:"只需要说一句来自宝通寺,看看对方的反应就行了。"可惜那些僧人忙了一整天也没找到,那些车站码头的年轻女人看见彬彬有礼的和尚就以为是来化缘的,钱倒收了不少,可惜就是没找到那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