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儿的黑檀陈木车厢,厢身雕着细密的纹路,前后四角皆垂着古仆的青铜车铃,晃动间发出低沉的音律。
一方小巧精致的火纹牌子,似金似铜的材质嵌在左侧的车头处,正是烈王府的标记。
厉锦兰的双手紧紧握着,指尖重重扎到手心,痛感让她嫉恨的怒意消退了一些。
三叔,居然把圣人赐下的烈王所用的马车给了那个死丫头用!只要一想,厉锦兰心都痛。
为什么,三叔不是她的父亲?为什么她的父亲,她完全看都没看过时就战死沙场!明明自己的父亲和大伯都是一样的战死沙场,可是自己的父亲却只是追封了个镇北大将军,而大伯死后却被追封为勇王!
都是厉家的兄弟,却只有大伯和三叔封了王,而厉锦若这个提不起来的就当了郡主,而她,什么都不是!
马车停下,车身微晃,接着车夫就停了下来,厉锦兰扭头看了厉锦书一眼,上前喊了一声。“姐姐,是你吗?”
马车上有人细细答了一声,不过声音太轻似乎还马上被人制止了,厉锦兰挑高了眉头,又有几辆马车停下。
吴嬷嬷与简嬷嬷分别从自家的马车上下来,互看一眼点头打了个招呼,就上前去打开了马车帘子。
先是白苹跳了下来,接着是白蓉。白苹圆脸柳眉,眼睛也是圆圆的,上前与长得清秀一脸冷色的白蓉一起扶着厉锦若下了车。
再来就是沈家三姐妹,都是白苹两人扶下来的,马车虽大可人还是有些多,沈素眠三人就让自家的丫鬟回了自家的马车坐了。
丫鬟们纷纷也都下了马车,看到自家姑娘们都安然站着,也快步走到各自主子身后,敛眉屏息站好。
“姐姐真是你啊,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要来书院呢,没得咱们一家人却分两路过来,姐姐这样妹妹好伤心!”厉锦兰嘴里与厉锦若说着话,不过眼睛却在沈家三姐妹身上扫过。“这几位是?”
厉锦若登时脸涨得通红,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之前妹妹一直没来我院子,就、就……”
厉锦兰脸色一变,不过又忍下了,看向沈家三姐妹。“这几位姐妹是哪家的,看着倒是眼生得紧。”
厉锦兰的眼睛在看到沈家三姐妹的穿着后,稍稍放松下来。
沈素珏不用说了,一身亮红色暗云纹的交领马甲,姜黄色的襦裙,料子是好料子,可是款式却并不是最近昭京流行的,反而带着几分异族的风情,而沈素挽的一身品蓝对襟双织暗花的轻裳,倒是不错,料子却是一般。
这三人,反倒是年纪最幼的沈素眠,一身丹碧纱纹大袖衣,下着缕金百蝶穿花浅粉襦裙,料子极好,走动间隐约泛着亮。
碧色本是最挑人,可是沈素眠穿着不显脸色不好反倒衬着那身皮肤白得若似透明,水汪汪的双眸,粉嘟嘟的双唇,有着豆蔻少女的水润天真,只是那双黑瞳幽深沉静,让人看着心头发冷。
沈素珏最是直爽,见不得小可怜样的厉锦若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那厉锦兰看着倒是好像关心厉锦若,可她虽然肚子里没那些个弯弯绕,却是直觉觉得厉锦兰神态表情语气都让她不舒服。
踏步上前,对身后沈素挽想要拽住她的手,沈素珏直接抖一抖手躲开了。“我们是沈家的,随爹爹入京春闱没多久,你可能没听过。”
在看到厉锦兰似乎更放心一些的眼神里,沈素珏更觉得不舒服了,莫名有种这人好虚伪的感觉!她是低调的人,才不能随便自报家门!
沈素眠一眼就看透了沈素珏的想法,心中忍不住在感叹着自家姐姐野兽般的直觉后又莫名的想笑,厉锦兰那副幸亏厉锦若相交之人很让人看不上般的松懈让她更有些忍不住上翘的唇角。
厉锦兰在听到了沈素珏的话后更是放心,直接上前一步,贴近厉锦若的耳边轻声道:“姐姐,身为郡主,总会有莫名的人缠上来,你可不能阿猫阿狗的都给她脸。而且姐姐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知道,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出了府,可是不大好!”
厉锦兰是有些小聪明的,打别人脸的话暗中说了就好,大庭广众的,让别人听了还当她没肚量呢。
厉锦若听得脸色一白,第一时间觉得也许念恩寺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刹那间手都在发抖,嘴唇麻木着,张合间不知说什么好。
沈素眠看着厉锦兰唇间微动,对方说的话她不用听已经知道了对方在说什么,上辈子,香罗师父教过她唇语,她学得一般,可是也看得懂厉锦兰的话。
眼神冰冷,沈素眠一步跨上前,伸手紧紧握住了厉锦若的手,大声问道:“你是谁啊,一直为难着阿若,别以为阿若性子软你就总是欺负她,怎么,一定把她欺负哭了你才满意!”
厉锦兰一呆,旁边正在下车下马寒暄的贵女小郎们齐刷刷的看了过来,明明是有些喧闹的门口一瞬间静得出奇。
厉锦兰脸色变了,眼中怒意上痛,她看向沈素眠忍不下心里的愤怒:“你胡说什么,我只是和姐姐聊两句。”
“聊两句?”沈素眠伸手指了指脸色发白泪盈于睫的厉锦若。“你说说你聊了什么让阿若都快哭了?我明明听你说了,学院里竟是些欺生怕恶的学生与爱刁难新生的先生夫子,你让我们快快回家去莫要在此上课,在府里欺负阿若还不算,居然还在这里唬阿若你安得什么心?”
此话一出,众人皆哗,看着厉锦兰的眼神隐有不对。偏厉锦兰心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