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起来。贾赦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记得敷大哥好像还有个孙子,是叫蔷哥儿的,对吧?”

林之孝速答:“是的,现在是跟着蓉哥儿一起,养在珍少爷那里呢。”

跟着贾珍啊。贾赦暗暗叹息,可惜了敷大哥唯一的血脉了。贾赦虽有管一下的那份心,但遗憾的是,这隔了一辈,他这个叔祖父就不好去插手了。

——怎么感觉啊,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叫宁国府的子孙落不得好似的呢?

贾赦骤然想到了什么,仿佛醍醐灌顶,霎时眼前一亮。

他猛地就站了起来,唬了林之孝一跳。

“大爷?”林之孝轻声唤道。

像是被惊醒了一般,贾赦立刻回过神来。

虽则林之孝是知道他之前是被暗算、被下了咒,才会“沉默”了这么的长时间,但亦仅止于此。毕竟贾赦也不敢露太多出来。

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有些事啊,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安全。

于是他强自收敛神色,坐回椅子上用聊闲事般的语气,扯开话题道:

“……爷记得,史家的大表哥在去岁突然没了,留下正怀着身子的大表嫂。算算日子,也快要临盆了吧?”

“是的,”林之孝不明所以,道,“大爷,您是想?”

“大表哥就这么走了,剩下这对孤儿寡母,想必日子也不好过。之孝你指个人,悄悄去照料一下吧。”

“好的,大爷。”

“另外……薛家的家主薛征,之孝,你有印象吧?对方好像是老.二.的连襟,娶的也是王家女?”

“是这样没错。不过二太太虽说与薛夫人是姐妹,然而那薛夫人其实是庶出,只是记到王老夫人那里而已。”林之孝语带迟疑,“大爷,您这是,想安排人到薛家那边去?”

贾赦摆摆手,“爷只是了解一下,薛家好歹也是贾家的老亲。”

林之孝暗暗撇嘴。贾家的老亲多着呢,更何况大爷您啥时候这般关心过那些老亲们了?

贾赦:“薛征近来如何了,你那有消息吗?”

虽奇怪贾赦的反常,但林之孝依然有问必答:“小的没听说薛家家主有什么不好的传闻……好像是前年,抑或是大前年吧,对方还得了第二个嫡子呢!”

“这样啊——”

就这样,贾赦装模作样地东拉西扯了几句,方像是问完了一般,挥手叫林之孝退下了。

——林之孝下去后按贾赦要求各处调度张罗,此处不再叙述。

这边厢,林之孝走后,余下贾赦一个人待在书房里,神情呆滞地望着虚空,思绪却是飞快地流转——

宁府的嫡长子,贾敷,跟贾赦一样接受其祖父贾演的继承人教育,甚至因为较年长的关系,学习的时间要多很多。虽然其弟贾敬很有能力,自个考中了进士,但做一个合格的家主、族长兼袭爵人,可不是光读书行就能胜任的。

叫贾赦看来,贾敷是个非常优秀的继承人——君不见贾敬现在都丢下一切跑去修道炼丹了吗?——可惜贾敷身体素不康健,得了个儿子没多久突然就去了。同样,贾敷的儿子得了蔷哥儿,跟着很快也去了。

荣府嫡长子,亦就是贾赦自己。他前儿才发现自个被人暗算,中了咒脑子不正常了十多年。现在家中群虎环绕,地位岌岌可危。

史家的嫡长子,贾赦的大表哥史鼏,一样打小接受继承人教育,一样身体一般般,不过好歹成功熬到了袭爵。表哥史鼏与表嫂多年无子,直到去岁方查出表嫂有孕,万没想到过没不久,喜事就成了白事,史鼏骤然离世了。

接着史家保龄侯的爵位被其二弟史鼐得去。而其三弟史鼎那忠靖侯爵,则是史鼎自个赚回来的。

王家的嫡长子王子胜,到其这一辈已经没爵位继承了。幸好人还健在,只是回了金陵老家,路途遥远,对方有没有什么病痛就不得而知了。

贾赦不理解王子胜缘何突然跑回金陵,在京城当家主也没什么不好的啊?

难道是因为王家发展最好的王子腾现在成了王家真正的主事者,连累名义上的家主必须避让他方?

现今看起来混得最好的,是薛家的嫡长子,薛征。只见其当家作主,没病没痛的,还得了两个嫡子!

至于别的,论亲疏的话,四王与八公里的其他几个,如今大抵就是“逢年过节送个礼、你有红白事我看情况来瞄一眼”。这么一对比,远在金陵的甄家可亲热多了。

而四王八公的家中都各有状况,反倒是甄家依旧蒸蒸日上。

——列举了那么多,贾赦简单总结一下,便是:缘何四大家族贾史王薛,四家的嫡长子,怎都这般的多灾多难?

缘何待在京城的,死的死,病的病;反而到了金陵,就朝气蓬勃、喜气洋洋?

或许旁人都会认为这只是巧合,毕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但贾赦偏偏不会这么想当然。

这或许不是天意,而是——人为呢?

那个暗算太子跟他的人,手段如此高超兼神鬼不知。再做下这些,简直易如反掌!

贾赦甚至大胆的猜测,过去那个暗算者应该一直在京中——君不见,那些个在京城里支持太子的人家,均状况百出?——而现在呢,在贾赦与太子俱恢复了正常之后,对方却没什么反应与动静,要么对方是不想太快暴露自己,要么就是对方此时不在京城里面。

若贾赦这个推论没错的话,暗算者会离开京城,估摸是看对付京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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