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皇贵妃妹妹心思竟如此细致体贴,原是本宫错怪妹妹了。”嘉靖皇后缓缓睁开双目,面上笑意斐然,黑眸却氤氲不定,随手抚摸皇贵妃送来的补品,“妹妹真是有心了,这雪蛤膏素有软黄金之称,润肺养阴,治病后虚弱,是补齐养血的上好佳品。那依妹妹看,就宣陈贵人的家人入宫?只不过......”嘉靖皇后回头看着陈美人似在梦中,便压低了声音与皇贵妃说道,“只不过陈贵人家中并无其他姐妹,现在在陈府中的陈夫人也不是陈贵人的生身母亲,本宫怕......”
“臣妾认为是皇后娘娘担忧了,臣妾听闻这陈贵人对陈夫人一直很孝顺,而陈夫人膝下并无女儿,一直将陈贵人视为亲生女儿,想来定是无妨。”温愍皇贵妃见嘉靖皇后略有顾虑忙开导道,“眼下最要紧的是陈贵人能养好身子,平平安安地把皇子生下来才是啊!皇后娘娘,您觉得呢?”
“皇后娘娘,就让臣妾的姨娘如果照顾臣妾吧!晓淇已经不在了,偌大的皇宫臣妾已无其他可依赖之人,且自从臣妾母亲去世以后,一直都是姨娘在照顾臣妾的衣食起居.......”陈贵人脸色煞白,正欲起身便被皇后制止住,嗔怪道,“本宫依你便是了,别动不动就起身!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的身子能赶快好起来!”
“谢皇后娘娘成全,谢皇贵妃娘娘体恤!”温愍皇贵妃见状,忙接过话茬,“臣妾想着,此事还是要皇后娘娘亲自向皇上禀明,方显得皇后娘娘照顾六宫母仪天下!”
嘉靖皇后扶髻道,“那是自然!”
不日,陈贵人的姨娘便被皇后娘娘接入岱砚馆照顾陈贵人,谁曾想当夜陈贵人便小产了。
待皇后娘娘赶到岱砚馆时,早已乱作一团,空气中充斥了血腥的味道。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孩子怎么会没有?御医前几日不是还说胎气未损并无大碍吗!为何今日就小产了呢!”皇后娘娘杏目圆睁,纤细手指颤抖地指着跪在地上的御医,一扫往日皇后的贤良淑德,发髻上的发饰在皇后娘娘的怒气中碰撞叮当作响,无人敢回答。
“皇后娘娘,您要为臣妾做主啊!是臣妾的姨娘害死了臣妾腹中的胎儿!”陈贵人勉强从床上爬起脸色尽是青筋十分憔悴不堪。陈贵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早已没有力气站起来,只得朝嘉靖皇后爬去,她一把抓住皇后的一角,脸上梨花带雨,泪水与汗水浸湿了发梢,身上还有未擦拭干净的血色,显得尤为惨不忍睹。哀嚎道,“皇后娘娘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嘉靖皇后一脸鄙夷地扯了扯衣衫,“那贱人何在?”
“皇后娘娘,我是冤枉的!我......我根本没有理由害陈贵人!还望皇后娘娘明察!”陈贵人的姨娘错愕惊恐万分,连忙跪在地上喊冤,“陈贵人你为何要如此冤枉我?!再不济,我也是你的姨娘,从小也待你不薄,为何你今日要如此陷害与我?!”姨娘一把抓住陈贵人的肩膀拼命摇晃,陈贵人羸弱的身躯好似枯草在风中摇曳,失去了往日的光鲜。
“够了!说够了没有!皇宫内院大声喧哗成何体统?!御医你来说,陈贵人是如何小产的?”嘉靖皇后只觉得脑壳发胀,用手轻按着太阳穴,“回皇后娘娘,微臣查看了陈贵人小产前曾服用过的食物,发现些许水银,医术上有云水银可通过胎盘屏障,引起流产或早,想来定是这水银害了陈贵人。”
陈贵人披头散发,好似鬼魅一般,“皇后娘娘,臣妾原本以为让姨娘入宫照顾,定能够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谁曾想却是引狼入室!臣妾的命好苦啊,请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
“哼,本宫为你做主?!谁来为本宫做主?!陈贵人,本宫自你入宫开始,一步步设计一步步编排让你平步青云,谁曾想你竟然是一个绣花枕头!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住,这回本宫是帮不了你了!”嘉靖皇后强压心中的怒火,缓缓低下身子凑到陈贵人跟前与她四目相对,冷言道,“以后的路你就自个儿走吧,皇上那边本宫会替你解释清楚。本宫想,你现在如何破败不堪,定会惹皇上厌烦,你还是乖乖待在这岱砚馆好好养身体吧!本宫也不会怕你去告发本宫之前与你的交易,什么借腹生子的荒唐言语,你觉得皇上是信你这么一个刚刚没了孩子的贵人,还是信这个与皇上有十几年夫妻情分的皇后?陈贵人,本宫劝你还是在这里好自为之吧!”
说罢,嘉靖皇后命人将岱砚馆封锁起来,没有皇后口谕谁都不能入内,昔日人人眼红的岱砚馆宛如冷宫一般。而嘉靖皇后心中何尝不是懊恼万分,亦是缠绵病榻几日,心想着眼看马上借陈贵人腹中的孩子巩固自己在后宫中的地位,谁曾想会弄到如此田地。
晚风萧瑟,岱砚馆早已空无人烟,一片萧瑟破败之景。陈贵人独自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日渐消瘦的脸容泛起一丝苦笑。笑自己这一生眼看就要潦草收场,还是笑这宫中人情冷暖。
“你终究还是来了,温愍皇贵妃。”陈贵人闻声转而柔柔覆下身,“想想也是,既然皇后娘娘下令封宫,眼下能进来的也只有皇贵妃,只可惜臣妾这里已无茶点招待娘娘了。”
陈贵人话未说完,温愍皇贵妃上前一步一个巴掌打在陈贵人脸上,留下几个浅红的痕迹,“好一个陈贵人,居然敢欺骗本宫!你现在还如何助我登上后位?本宫当初蒙了心,在皇后面前恳求将你的姨娘带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