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纱帐外,勾勒着两个人的身形。
“樱祭夜,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是她怎麽成了现在这般?”雀漓潇单手执住樱祭夜的襟领,摇了再摇。
“你懂什么?眼睁睁送她去死就叫爱吗?”樱祭夜随手拨开雀漓潇的揪扯,言语里渗透着竭力的平静,“雀无极这鞭打得甚好,免得她总要跑去惹事。”
“听说雀漓潇你前不久也受过羽牙的鞭伤,你且忍一忍伤痛,药量用在虫儿这里,别人就不会轻易怀疑到撷瑜殿。”
“虫儿在地牢吃得极差,是我故意饿软了她,你多给她补补血气,但也要注意莫叫她暴饮暴食吃坏了脾胃。”
“虫儿若醒来胡闹就给她喂些颺息散,她似乎对此药敏感,切记少喂一丁点,不要叫她浑浑噩噩失了神智。”
“只待你的母皇寿辰过后,找个亲信送她离开,无论哪里都好,但是绝对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她的去处,包括你自己。”
樱祭夜好生安顿完,微微勾动纱帐,终究没有掀起帘角。
“雀漓潇,我知你心里也是有虫儿的,所以其实我无须多作交待,你也会百般呵护,可是我就怕你心里太过有她,反而弄巧成拙。”
“什么意思?”
“悉心照料她,却不要可怜她,不要跟她说话,更不要轻易相信她,她不是蠢笨的女人,只要外面的那个人一天不死,她就会想尽办法出去干傻事。”
樱祭夜拍拍雀漓潇的肩膀道“你要做好失去她的准备,雀无极寿辰之后,她就会恨死你和我。”
“哎……或许她的恨,才是最圆满的解脱。”短叹口气,樱祭夜头也不回地离开撷瑜殿。
他们以为我昏迷不醒,其实我听得真切,甚至每一个字都牢牢扎根在心里,直冲爆每根神经。
樱祭夜走后,雀漓潇依然将我藏匿在那间密室内,只要不引起他人的怀疑,必定日夜守候在榻前寸步不离。
我装作久久不能清醒的模样,每次雀漓潇喂药的时候都紧闭嘴唇,汤汁汩汩流湿衣衫灌得满身皆是,他是偷偷照顾我,也不便叫人进来,只好单臂揽紧腰肩,以口对口将药汁送入我的嘴里。
等几日的药水喝完,我的薄衣已经脏污透顶,他又得蒙住眼睛将我的衣服脱去,再换上新的内衫。
硬忍住背后火辣辣的撕痛,我完全不哼不哈半句,软绵绵得烂泥似的任其摆布,但暗中不断加重他的负担。
半死不活的伎俩似乎有些奏效了,他最近也煎熬得有些疲虚,替我擦身的时候有些恍惚,扶我套上外衫的时候明显气力虚弱。
一切就绪之后,雀漓潇执着我的手,对我的耳洞说了许多温情的话语,随着时间流逝,和衣趴在床头居然睡着了。
趁此机会,我摸走了药碗里的勺子。
他突然惊觉叫了声虫虫!神经质般跳起来扑在我面前,往日俊洒的容颜几日就邋遢的脱了人形。
我背上的裂口折磨得人几乎想杀人,实在装不住才虚弱吐了句“疼……”
勺子顺势藏在方枕下。
“太好了!”雀漓潇喜极而泣道“虫虫昏睡了这般久,我还以为你……”
方才偷勺子的动作已经是最大的承受限度,森冷的汗珠顿时滚滚布满四肢,我艰难地再喊一声“饿……”
此时就是没有心情吃饭,我也会逼自己吃下去,我要力量,我要力量!!
雀漓潇听后慌忙去准备肉汤,我趁他走了,缓慢将勺子取出,还好勺子是骨瓷质地,只要将它包裹在锦被中,再拼劲拿额头撞击,连撞几次药勺顷刻裂作数截。
满眼星花乱舞,只挑出最尖利的一截,屏住气息朝身体埋针的位置,颤抖地划破皮肉,再用药勺齿状的部分将银针连血带肉撬出来。
忍不住的时候咬紧被角,还好背后的鞭伤随着我的动作收缩为割骨剜肉的剧痛,所以当我真的拿钝器划破皮肤挤出银针时,居然也可以忍耐下去。
一根,两根,三根……
鲜血淋漓,逐渐将新换的薄衫娟染出点点红梅。
斩月……
一想道这个名字,所有的痛也不过是过眼的云烟。
怕雀漓潇发现血渍,我将手腕划破一层薄皮,细小的血珠将伤口刚刚布满,他端着鸡汤恰恰赶到。
一看见我手指里的半截带血的勺子,他该是崩溃了。
雀漓潇一把扔掉手里的瓦罐,扑过来将我搂得极紧,边骂我无情边用手帕包扎手腕的伤口。
看他的脸煞白无华,连续的熬夜已将他的眸子里布满血丝,我竟无法为他难过丝毫,因为我的心里此时承载着另一个人的一切,几乎处于悬崖的边沿,如火般炙烤,更如销骨的毒药,连心尖都腐蚀了。
当夜雀漓潇便用了颺息散。
上佳的mí_yào才能迫使我睡个没有惊恐的好觉。
等他第三夜再用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抵抗颺息散的药性,重新恢复百毒不侵的状态。
雀漓潇白天好言哄我吃饭,时时刻刻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到了夜里就用颺息散叫我昏睡,他也好躺在一侧捉住我一起休息。
按耐住心里的煎熬,也为恢复体力,我乖顺地伪装七日,待第八日夜晚雀漓潇沉沉入睡的时候,偷偷用从自己体内取出的银针,刺激了他的昏睡穴。
雀漓潇在极度的劳累中,真的睡了过去。
我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远,学他趴在耳际浅浅一句道“忘记我,也忘记痛苦,你要幸福地活下去……”
扮作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