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凝碧馆,远远便看见了墙头上浮现的灯光。不久,只见小路尽头的院墙边开了扇小门,陆长卿侧身而入。恒雨还急忙加快脚步,待到墙边,仔细听了听,并无人声,闪身跃入墙头,随即没入阴影中。墙里面是个小花园,花丛外的走廊里,一个丫鬟提着盏灯,正引着陆长卿朝走廊另一端的亭子里去。再一看,亭里悬着数盏宫灯,石桌上香炉一鼎,瑶琴一张,一名高髻丽人正盈盈起身迎上前来。
灯光很亮,那女子的形容恒雨还看得清楚。女子约莫二十多岁,杏脸桃腮,眉若烟柳,美目含情,行如风摆荷花。身着月白纱衣,水红绫绡裙,头上累丝金凤钗,皓腕上一对羊脂玉镯。端的是袅袅婷婷,人间殊色。
恒雨还越发好奇,低身在花丛树影里摸向亭子,蹲在一块怪石后,正好从石缝中能看见亭子里的情形。这时,女子吩咐丫鬟退下。待丫鬟走远,陆长卿竟然上前一把将那女子揽入怀中。恒雨还顿觉哑口无言,原来陆长卿竟是半夜偷跑出来会情人的。真是尴尬。可转念一想,这女子若是春霖山庄的人,陆长卿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原来,江湖盛传的世外君子还有如此行径,且听听他们说什么,于是凝神听去。
女子娇声叹道:“你一走三月,也无音信,教我有苦难言。”陆长卿道:“最近俗务缠身,可我一天也没忘了你啊,小怜。”女子嗔道:“哼,你这次来,也不是专为了我吧。”陆长卿一手在她腰间轻揉,说道:“小怜,你怎么还不明白,为了你天涯海角我也专程来。”女子轻笑着转身从他怀里脱了出去,道:“长卿,你别花言巧语地哄我,你这次来,还不是因为我夫君被掳,你趁机来出谋划策,和老宗主拉关系。”
听到这里,恒雨还着实惊讶。原来那竟是庄主的女人。
陆长卿笑道:“我看,你巴不得你那夫君回不来。你说说,我这个策该怎么出呀?你一句话,我唯命是从。”
女子掩口笑道:“那我要你去杀人放火,你也去不成。”
陆长卿伸手将她拉近,轻声耳语了几句。只见女子娇嗔一声,抬手朝他胸前打去,被陆长卿一把捉住,顺势将她拉回怀里,俯身亲了上去。
恒雨还无语,低头看向别处,过了好一会儿,抬头见陆长卿抱起那女子往小楼里去了,这才从石头后面探出,四下一望,园子不大,除了那座小楼外,就只有正厅一座。那女子看上去不像会武之人,不知是庄主的妻还是妾。恒雨还无意再探,飞身过墙朝前山而去。
在玉蟾院的墙下坐了半个时辰,高夜才从一旁的小路上跑了下来,近前吐了口气道:“啊呀,这里果然不太平。”
恒雨还轻声问道:“怎么说?”
“我先去了听风馆,那里住着两个外地来的掌门人,我都不认识,且都歇下了,我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便往山顶的石鼓轩去。那里面居然还灯火通明的。我不敢贸然进去,便在四周摸索了许久,在后门院墙外找到了一处浓荫,才悄悄潜了进去。”高夜一脸的兴奋模样,继续道:“那里面居然有不少看守,我好不容易才摸到亮灯的地方,偷偷往里一瞧,吓了我一跳。”
“什么啊?快说。”恒雨还也被他引得精神大振。
“地上一个汉子,面色青紫,两眼瞪得老大,眼珠子都要暴出来了。捂着头在地上直打滚,看样子痛苦得不得了,却叫不出声来。旁边立着一个道士。那个道士手里捏着个瓷瓶,正仔细地观察地上的汉子。然后旁边坐着一个独龙眼,好像在看戏一样,还在喝茶。我听见道士说,‘再等等,还未发作完呢。’我就继续看着,不一会儿,只见那汉子似乎精疲力尽了,也没了神志,只是躺在地上抽搐。这时候,那个道士从瓶子里面倒出几粒小药丸,掰开那汉子的嘴送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只见那汉子不抽了,也不知死活。那道士便唤了两个看守,说把汉子抬回去。听他这么说,我就知道人没死,便远远跟在看守后面,见他们将汉子抬进一个上了大铁索的小门。我实在好奇,便等在门外,终于等到一个没人的空档才从墙上翻进去。进去了才知道,那里面竟是个牢房。我转了一圈,发现关着的都是半死不活的人,看来那个道士一直在用活人试毒药。”
恒雨还道:“什么江湖败类这么恶毒,你后来有没有再去看看?”
高夜道:“那是当然的。我看过牢房之后又折回了正厅。道士和独龙眼还在喝酒吃菜呢。我就听独龙眼说,最近因为西海盟来了,他和手下行动恐怕有些不方便,暂时不能帮道士再去弄人来。听道士的意思,一个练武的人按功力深浅能用五到十次,说暂时还够用。”
恒雨还疑惑道:“独龙眼为什么忌讳西海盟?难道以前和我们有过节?”
“或许吧,这个可能只有盟主和祁先生知道。”高夜点头,继续道:“对了,那道士姓万,回头可以打听一下,江湖上可否有这号人。万道士称独龙眼为狄令主,不知是春霖山庄的令主还是别处来此避祸的门客。我又听了一会儿,见时辰快到了就出来了。其它也没什么,就是独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