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微暗,似有山雨欲来之势,可众人皆知老庄主约恒大小姐切磋武艺,早早便在校场等候。
陈百生和乔三清晨时分便两骑轻装直奔夷陵州,丘胤明这时一个人来到校场,刚从花园里出来,迎面就看见了段云义。原来,武当程掌门一早就被另外几位掌门人约到湖边喝茶,于是段云义闲来无事,独自在山庄附近游赏,眼看比武时辰将至便提早过来了。
段云义朝他点头道:“你怎么来了?”
丘胤明道:“云义,昨日多谢你帮我搪塞。”见近处无人,方道:“我巡抚湖广,专程来查清官员和江湖**勾结的大案。没想到这**老大人脉甚广,牵扯到了春霖山庄,顺藤摸瓜就查到这里来了。你近来可好?”
段云义有些客套地笑了笑道:“大人真是不辞辛劳啊。密云堡之后我和几位同道去了杭州问剑阁一趟,之后便随师父在武当山潜修。这次随掌门师兄前来,也是为了有机会能见见这位老宗主,向他请教。”
丘胤明道:“我听人说,就因为明年元月的杭州武林大会,各路人马都在费心准备。难道争个先后就那么重要。”
段云义摇头笑道:“你们当官的哪里在乎这种荣耀。听说你昨天闯关,力克二庄主,令人刮目相看。其实,像你这样,本就是名师弟子,若是闯荡江湖,早可出人头地。不过,人各有所求。于你而言,扬名江湖恐怕比不得官居高位。”
丘胤明踟蹰片刻,道:“云义,我此次前来,若事有变故,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为官虽能借一点权力,做些一人之力难以做成之事,却也如履薄冰,还有很多时候要违背自己的心意。远不如行走江湖来得快意自在。但是,无论江湖还是官场,生存皆不易,既然走了一条路,那就只有走到头方见分晓。”
段云义道:“京城一别,后来我想了想,也许是有些错怪你了。你我多年来生活迥异,你自然有你为人处世的道理。”
丘胤明听得此言,甚感宽慰。难得段云义能想到这些,二人此时心平气和地闲聊,仿佛又找到了些许多年前的感觉。不多时,只见史头领带领西海盟众人从花园里出来,身后一名随从扛着恒雨还的长枪,却不见恒雨还的身影。史进忠一路走来,和众人略微点头致意,唯独走到丘胤明面前时,没好气地朝他瞪了一眼。丘胤明心中明白缘由,感叹这史头领真是爱憎分明得毫无掩饰,倒令人觉得颇为可爱。正在众人开始议论时,老宗主和朱庄主也从内院缓缓而出。见众人皆在,唯缺恒雨还,朱庄主对老宗主道:“师父,二弟说他陪恒大小姐去山庄周围随喜一会儿,想必就该回来了。”正说话间,只见龙绍和恒雨还从二门口走了进来,后面不远处跟着赵英夫妇。恒雨还已换上劲装护腕,头发高高束起,更显身姿出众。听不见二人在说什么,丘胤明只看到恒雨还脸上一直挂着客气的微笑,而那龙二庄主眼中丝毫不见昨日与他交手时那种狠厉之色,言谈行止温文尔雅,无可挑剔,不由得心中思量,此人年纪轻轻,倒给人城府颇深的感觉。
恒雨还上前来对老宗主作礼道:“让宗师久等,过意不去。”
老宗主笑道:“不妨。既然大家都到了,你我这就切磋一番如何?”恒雨还见他脸色和蔼,便道:“悉听尊便。不过,有句话我可要说在前面。论赤手空拳,我甘拜下风,一会儿我若是招架不住,可要操兵器的。”
老宗主点头道:“姑娘随意。”
在场众人此时纷纷停止了交谈,屏气敛声地期待着这难得一见的高手对决。抬头只见天色晦暗,林间时有风声萧萧,场中二人对峙,似将一触即发,恒雨还头上那随风飘动的丝带红得有些刺眼。不知是谁先移动脚步,一瞬间二人已各自出招。站在场边的有些人曾见过老宗主演练武功,可从未见他如今日这般刚烈迅猛,变化多端,有雷霆万钧之势,山雨未来而观者已觉惊风四起,肺腑之中似有擂鼓一般,让人心不由得悬了起来。若说老宗主的功夫让人叹服,恒雨还的身手更令众人唏嘘。但见她进退之间把握精准,攻如山中猛虎,守若隐海蛟龙。难怪她在密云堡能够和武当派闻名遐迩的独臂天师抗衡。这时,场边观者面色各异,有的赞叹,有的诧异,也有羡慕嫉妒的。
丘胤明原本十分专注地看着场中二人,忽而听身边段云义轻叹一声道:“她这样的功夫,我等恐怕一辈子也练不到。真是枉为男子了。”丘胤明朝他看了一眼,只见他微皱眉头,脸色颇有几分不愈,忽而想到方才他所言之荣耀一说,想必他心中不甘,可又不得不服气,于是没说什么,转而四下瞧了瞧其他人的脸色。忽然眼角瞥见,龙绍此刻全然不似方才那般面带春风,神色异常阴郁,眼光似刀,隐隐透出一股杀气。丘胤明心下一沉,可也觉不出所以然,于是继续端立观战,却留了个心眼,频频顾向龙绍。
如恒雨还自己所言,她空手功夫和老宗主相比尚逊色不少,时间一长便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忽见她闪了个虚招,飞身向场边操起了长枪,回身道:“得罪了!”话音未落,枪尖已到。兵刃在手,瞬间如飞龙展翼,破空而来,恍若一道天光,云散雨收。老宗主惊叹一声,随即身法变换,以双袖为刃,挥洒拂卷间亦有劈荆斩棘之力,二人顿时战成了平手。老宗主以空手搏长枪,更何况面对如此鬼神难敌的枪法,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