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头冰雪消尽,展目湖水初碧,虽依旧有些寒冷,但已不乏竞逐早春的游人。二人雇了艘小艇,催船急行,不多时就到了蓬莱岛。一路看见三两船文人闲客载酒谈笑,亦同路而来,想必这蓬莱定是个赏景佳处,看来今日或只可言谈,动不得干戈。心有不甘,丘胤明面色阴沉,不语快步前行。
西湖上素有三处观景好所在,俗称“瀛洲”,“蓬莱”,“三山”,历代修葺亭台,供人泛舟流连。蓬莱岛乃是一方小洲,除水阁一座外无他,上岸之后景物尽收眼底。果然,水阁凭栏处已有三人围坐。
张天仪转头,见丘胤明和乔三一前一后走来,脸色有变,向刘立豪道:“不是说好就请你前来叙叙旧,怎么,两三月不见,就这么和我生分起来了?”刘立豪早就坐立不安,忙陪笑道:“张先生不要误会。这不,近来生计不容易么。孙老弟差点吃大官司,我这条命也算是从西海盟手下捡回来的。”一面说着,一面也朝丘胤明看了一眼,继续道:“大家都是江湖人,我等虽没多大本事,但总要讲个信义,这个……恩怨分明。”眼看丘胤明快要走近前来了,含糊道:“张先生有心照顾先前兄弟,我自是感激不尽,以后还要和先生多多往来的。呵呵。”尴尬一笑,随即起身来,几步迎出廊下,对丘胤明拱手道:“哎呀,老大你总算来了。”
丘胤明点了一下头,并不看他,只道:“下不为例。”
说罢,脚步不停,走到张天仪面前,径自坐下,说道:“张先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军营里虽不安全,总好过这武林聚会。万一闹起来,先生人头不保,还怎么去享荣华富贵。”
张天仪微微冷笑道:“鄙人当初倒是小看你了,丘大人,犯了那样的大案,尚能全身而退,真让人佩服之至。今日前来,可是想和我清算一番?”
丘胤明忽然意识到自己脸色不善,遂沉下口气,缓和少许道:“不急这一时。听说你们清流会的旧部们交情好,聚一聚那是自然的。想必张先生也是个念旧的人,才会单独请刘二当家来此佳处赏春。趁着这机会,不如和西海盟的故人们也一道叙叙旧,这才圆满。”方才就看见,在座的另一人气质不群,恍然明白,张天仪此番出来,定是有个高手在侧。这人面生,可仔细一想,不难猜其身份,于是向其作礼问道:“这位公子,想必是春霖山庄的杜三庄主?”
杜羽之前并未见过他,稍现意外,颔首道:“正是。”
“久仰。日前有幸见过了诸位玄都弟子,唯独未曾见得杜公子。听闻去年在密云堡,杜公子一人将洛阳薛家老儿的八卦阵玩耍了,近日又力保了张先生的性命,真想让人讨教一番。”丘胤明说着,目带挑衅地面朝杜羽,“看看能否保他第二次。”
未待杜羽置可否,一旁张天仪忽然笑道:“丘大人,丘寨主,我知道你现在是西海盟的红人。这光天化日,文人雅士的地方,怕是不宜动手吧。”杜羽见他如此说,便松了脸色,亦道:“今日的确只是邀刘二当家来赏春叙旧,连兵刃亦未曾带,若你有兴趣,日后定不辞奉陪。”
刘立豪一直站在丘胤明身后,方才见丘胤明一脸怒意地冲进来,就觉得不妙,眼下见他又言之凿凿地似想动手,顿时更紧张,不知如何是好,急忙插进话头道:“各位,各位,且稍安!都说这杭州武林盛会一向是以武会友,这,今日即将开场了,咳,各位都是江湖上的头脸人物,作个表率方好。旧日冤仇,不妨容后,容后再议。”
丘胤明皱了皱眉头,对张天仪道:“既然都这么有风范,那就暂且不谈了。不过,张先生,有句话说在前头,你和西海盟的旧仇我不感兴趣,你我自有帐要算。告辞。”
说罢,带着刘立豪和乔三从水阁出来。刘立豪自知理亏,不作声响。直到上了船,丘胤明忽道:“刘立豪,我问你,若刚才我真的和杜羽打起来,你怎么着?”
“我……”刘立豪张口结舌,半晌方道:“乔兄弟怎么着,我自然一样,一样。”
丘胤明一笑,说道:“你说实话也没什么。你先前跟着张天仪的确是尽心尽力,也曾发迹过,你不念旧的话,反而倒是小人行径了。”刘立豪点头道:“老大说的是。唉,真是难呐。你没来之前,张天仪要我仍旧跟了他去春霖山庄,我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刚才真怕他把我给杀了!”
乔三听言,瞠目道:“你他娘的还犹豫!”
刘立豪对丘胤明连连作揖:“是我不该。老大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丘胤明道:“过去的就罢了。知道就好。”一面暗自思量,张天仪和杜羽想必是有些忌惮他,毕竟和杜羽对上手的话,谁都不知道结果。方才的确有准备同他较量,才出言试探。不过,看刘立豪的情形,是断然不愿意出手的,别说是对张天仪,就是对个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