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顾予茗识相一点的话,就应该装作百般娇弱,柔若无骨,在一个秋雨瓢泼或是冬雪纷飞的时候,楚楚可怜的依偎在阿则的怀里,诉说着自己女儿家的娇羞和委屈,对待景儿更是应该加倍的好,在这样一个她和蔡盈安势成水火的时候,景儿的出现其实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在新人辈出的沈府,景儿或许又该是正盛风头一段时间的那一枝了。
可是,她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的小腹。她应该感到幸福吗,连老天都在帮她,阿则新宠的景儿是她的丫鬟,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如愿以偿,她拥有了这么多,还怕比不过蔡盈安,替长臻姐出气了吗?
“禾青啊,你这么调皮,要是出生了肯定又是无法无天的了。”顾予茗对着自己的肚子,小心翼翼,妊娠真是件神奇的事情,明明什么都看不出来,却好像真正感到了小生命悄悄的跳动。
“小姐,少帅来了。”茉茶在外面说着,满脸喜色。
“别瞎操心了,该是来找景儿的吧。”顾予茗一脸冷漠。
“我是来找你的。”沈亦则站在门口。
“我睡下了,少帅改日再来。”不出所料,顾予茗翻个身便把被子套到了头上。
沈亦则使了个眼色,茉茶知趣地掩上了房门。
“阿茗,我来看你了。“沈亦则柔声道。
“给少帅请安。“顾予茗的声音透过被子显得迷蒙蒙的。
“听说你病了。“他们就这样隔着被子说话。
“嗯。”顾予茗回答。
“吃药了吗?”两个人明明都心知肚明,却好像都以为对方还蒙在鼓里。
“吃过了。”
“大夫瞧过了,可是什么病。”沈亦则问。
“左不过是平时惯犯的腿脚病罢了,少帅费心了,瞧也瞧过了,事务又重,还请回吧。”沈亦则感觉到被子动了一动,大概是顾予茗在里面翻了个身。
“你厌恶我到连一眼都不肯瞧我吗?”本是来道歉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有人敢忤逆他,他居然有些恼怒。
“不愿。”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就能轻易破涕为笑的小姑娘了。
“那你好好养病,我先走了。”沈亦则拍了拍自己的军装,故意发出不小的声响。
“恭送少帅。”顾予茗倔强地说,强烈地咳嗽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约莫着沈亦则应该早已经走了,顾予茗憋在被子实在难受,终于从被子探出一颗头,双脸憋得通红。
他大概是有什么苦衷吧,或许并不是他的错,虽然天地已经换了,可是一个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什么的在现在也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更何况,他是整个东平的少帅,要联姻,要子嗣绵绵,她只是个妾,就算是入了土,也只能躺在一大群女人的身后排着队,就算是死,他们也不能在一起。
“阿茗,你醒了。”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听到沈亦则的声音,顾予茗恼急了,抓住手上的被子,重新便要往头上盖,却被沈亦则有力的大手轻而易举地拦了下来。
倔强的尝试了几次之后,她便不再挣扎,只有翻了个身,语气恭敬又疏离。
“少帅日夜操劳,还是多多回去歇息吧。”
听了她这样客气的话语,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扶住了她的头,逼得她正视自己。
“阿茗,我错了。”她没有哭,眼睛却涩涩地,或许是因为初孕的缘故,连眼窝也深深的凹了下去。
顾予茗听了这一句艰难地起身,沈亦则这才发现,她的两只手瘦得吓人,撑着坐起来的时候,手骨显得分明。
若不是她害喜害得这么厉害,盛旻双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他和她期盼了这么久的河清,等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却是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形式,怀着这样的心境。
“少帅错了?“沈亦则有些恍惚,阿茗的眼神里有着丝毫不逊于盛旻双的冷漠,他的心抽了一下,他最害怕的就是这个。
“少帅要是喜欢景儿,跟我说一声便是了,我肯定是欢喜又高兴的,何必如此费事呢?“顾予茗觉得自己或许大概是真的瘦了,甚至连眨眼时候上下睫毛的煽动都能感受到。
她现在一定丑得吓人,不过她已经不在乎了。
“红颜未老恩先断。“她突然想起盛旻双很多年前讽刺蔡盈安的诗句,她就是再美,生再多孩子,又能怎么样呢?
更何况不是。
“阿茗,你听我说,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沈亦则无力的解释着。
“我知道,”沈亦则一愣,可是顾予茗的脸上仍是木木的,“少帅是想说,少帅那一天和我吵了架,喝了很多酒,然后不知道怎么的,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身边便突然多了一个哭哭啼啼的丫头是不是?“
“阿茗,你明白就好。“沈亦则有些诧异,自己的的确确并不知道那是景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说了些什么话,那该是他人生最惨痛的一天,从此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碰酒了。
“可是我没那么善良,”顾予茗冷笑出声,“我才不是什么单纯美丽的女子,更不会大度的为她讨名分。”从长臻姐走了之后,她就开始明白,并不是好人就会锝善终,并不是种下了因,就一定会得果报。
“我要你杀了她。“
“阿茗,你这样虚张声势又有什么意义。“沈亦则捧着她的脸,她的脸由通红转为潮白只是一瞬间的事,尖尖的下巴,高贵的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