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宴刚刚赴完,祝长庚还没歇下脚就往后院走,他知道,紫珊已经提前领着仁樵在后院了,他知道,自己的侄子是一样的优秀出众,他也知道,那个常年莽莽撞撞的姑娘居然也要做母亲了。
虽然平时沈府后院也有不少挑井打水的小厮,可是沈府的一众女子看见祝长庚的时候,还是有些惊恐,祝长庚也从小就不擅长和女子打交道,一下子看见这么多陌生的面孔,也有些招架不住,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沈亦则出来打圆场,打趣地说道:“长庚和长臻是一母所生的亲姐弟,自然也是我的小舅子,大家也不必如此拘谨。”
蔡盈安不愧是待在沈亦则身边最久的,连忙接下话茬:“是啊,虽然这长庚和我们先夫人是亲姐弟,可是我看呢,跟我们少帅也长得颇像是兄弟呢。”
众女眷立马反应过来,连忙交口称是,仟淑和孟有榕并排坐在上面,盛旻双坐在次席陪在旁边
“不过啊,说来也有趣。”何流琛出口,似是想要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我们少帅从小在军营长大,听说南州水乡温润,虽然同样的是剑眉星目,仔细瞧,到还确实有些不同呢。”
“好了,流琛。”孟有榕出声,仔细地看到了坐在旁边的仟淑皱了眉。
“嫂嫂说的是,”祝长庚轻咳了一声,悄悄望了望沈亦则旁边空出的那个座位,“少帅文武双全,我自然是比不上的。”
“你我又何必分彼此,今天大家都在,”沈亦则也说,虽然祝长庚现在仍只是少爷,自己是少帅,可是说到底,祝长庚上位到底也只是时间问题,“还有一些兄弟姐妹,可要好好聚一聚。”
说罢,向坐在下面的沈晏海招了招手。
“来,晏海,叫舅舅。”沈亦则指着祝长庚道。
祝长庚有些错愕,沈晏海在除夕出生,按着东平的算法,甫一出生又逢新年,一出生虚岁便算了两年,虽然仍是稚气,却分明早慧,极有礼貌,一声舅舅叫得他满心感动。
沈晏海环顾四周,望着坐在台下的姨娘们,一阵落寞,第一次见到舅舅,却又莫名的想到了娘亲,今天来了很多人,不仅是奶奶,还有四姑,就连过年时候才能见上一次的六叔也坐在下面。
“予姨娘呢?”沈晏海一问出口,坐在旁边刚才还谈笑风生的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给少帅请安,给母亲、婆婆请安,”顾予茗站在门口,在顾紫珊的搀扶下艰难地俯下身子,望了一眼祝长庚,“给庚少爷请安。”
“小珊,快把你长姐扶起来。”仟淑忙道。
沈亦则语气变得紧张,局促地向祝长庚介绍着:“这是府上的予夫人,也是南州人,上次庚弟救她我还没向你道谢呢。”
祝长庚尴尬着不知道怎么回应,顾紫珊率先打破了沉默,只向沈亦则道:“姐夫,我扶不动了,你来扶长姐。”
沈亦则见状立刻走下台去,从顾紫珊手上小心翼翼地接过顾予茗。
“谢谢。”她紧紧抓住他的手,如果沈亦则没记错,上一次顾予茗跟他讲话,还是在夏天。
“你我夫妻,何必言谢。”沈亦则说着。
顾予茗扭头,回报沈亦则给一个微笑。
看着顾予茗灿烂的笑容,沈亦则心里五味陈杂,自从见过那封她写往南州的信之后,这个计划就一直在他心里盘算着,又是祝家和南方军前来祝贺的大好机会,这样的名正言顺,本想着见到了妹妹和娘亲,她或许会快乐一点。
却没想到,她还是这样,为了不让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担心,即使痛苦万分,在她们面前却是一丝一毫也不肯表露出来。
“小则,看到阿茗这样,我就知道我当初真是没拜托错人呢!”仟淑出声,口气却是冷淡淡的,直勾勾地盯着沈亦则,弄得他芒刺在背。
“予夫人真是咱们少帅府的好媳妇呢。”孟有榕也在一旁称赞着,“真是有功之臣,你说是吧,长庚。”
祝长庚突然眉心一挑,望着眼前慈眉善目的老妪,却丝毫猜不出来她此时这样问自己的言外之意,一颗心狂跳,只官方地回答道:“予夫人能为少帅开枝散叶,自然是少帅府天大的喜事,不过长姐已经去了,就算是一个外人看来,也是高兴万分的。”
这是他的真心话,他也拥有了自己的生活,拥有了自己的喜怒哀乐,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无可取代,可是她的生活,已经彻彻底底和他无关了。
“这算是是什么见外的话,”沈亦则忙道,指着身边的祝仁樵说着,“我看仁樵啊,长大了也一定是可塑之才呢。”
孟有榕点头称是,却是若有所思:“我们这一辈啊,最是理解老人家的心思了,想不元州大人也是焦虑的很吧。”
祝长庚略一顿首,双手作揖道:“人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知足,所以长庚心怀感激,勿忘心安。”
“这也才是我们亦则的第二个孩子,”孟有榕说道,“长臻确实是个好孩子,只可惜走得太早了,也不至于现在总是叫长庚你见外。”
“亦珈,你过来。”孟有榕招手道,祝长庚立刻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样一场家宴会办得比官宴还要隆重上十倍,连久不露面的沈家六少爷也出来作陪。
“帮长庚少爷把酒杯满上,前些日子我拍电报给祝大人,二老好像对我们亦珈的印象还算不错呢。”
“不劳小姐费心。”祝长庚冷了脸,弄得沈亦珈拿着酒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