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亦则带着新妇一起登上了前往沈家老宅的马车,沈亦则的宅子和沈家老宅在皇城的南北两头,路程倒也不算近。沈亦则,祝长臻和顾予茗则一起共乘一辆马车。一路上顾予茗倒是意外的沉默,沈亦则偶尔看看窗外,似乎是前些日子时候,一直跟着大爷沈亦晁一起在沈言君畔打下手,因此对这市井繁华特别的留恋,也出人意料的沉默。祝长臻和顾予茗两人在马车里面面相觑,一时间马车里的氛围变得无比尴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在一所宅邸门前停了下来,从前顾予茗虽然说是公主名义上的亲女,可是顾诚斋生xìng_ài好简朴,又喜欢清静雅致,院子自然是小中求静,尽力求了闹中取静的意味。
眼前的这所沈家老宅,红色的琉璃瓦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屋顶,仿汉白玉的几根大柱子矗立在眼前,尽显达官贵族的气派,只是近处瞧了才发现,这柱子虽然是仿汉白玉的,可是却在发着微微的黄光。黄墙红瓦,这不正是那个紫气东来,日出东方的地方吗。
顾予茗晃了晃眼睛,仿佛只是自己眼花,她本是想恭敬的跟在沈亦则和祝长臻身后,可是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又实在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弄不好还会落得个心思沉重,尽敛锋芒的口舌,便还是站了沈亦则的左边。
顾予茗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斤斤计较,心思细腻了,沈宅的大门口先是像游客一样仔仔细细的打量个遍,现在连左边右边的位子都要计较,果然像是爹曾经说过的那样,嫁到这样的人家,不小心都不行。
“见爹和大娘之前,趁着时间还早,我想让你们先见见我娘。”沈亦则对着祝长臻和顾予茗说道。
“这是自然的,沈三夫人平时深入简出,说到底,也才是我们真正的婆婆。也亏得三爷这样孝顺。”祝长臻得体的回答,滴水不漏。
于是在一群穿红着绿的丫头的带领下,祝长臻和顾予茗来到了沈三夫人的住所,来之前顾予茗便又向景儿取经,恶补了沈家大宅的前科,哦不对,前尘。说是沈三夫人出身虽然不高贵可是对待下人可是体恤的紧,生性谦恭善良。又深信禅宗,常年茹素,自然是功德无量换得了当下少爷的风光无两。
这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自着沈亦则出落得越来越出众,小门小户出身的沈三夫人如今的境况也是越来越好过了,不仅搬离了原先挨着奴役房的院子,搬到了风水更好的藤月斋,连身旁的丫鬟也增加了好几倍。
这日祝长臻穿了一件藕色金边掐丝的外衫,下身着了一件茜色的襦裙,无一处用红,却又无一处不用红,整个人显得端庄大气又不失稳重。
最领头的小丫头进去通报,没过一会儿,便传他们入院府门。
顾予茗亦步亦趋的跟着祝长臻和沈亦则,刚刚进门便听见有小厮大声通传:“沈三爷到。”
顾予茗不敢起身,祝长臻在前面小心翼翼的引着她,随着她一起向沈三夫人行了媳妇见婆婆的大礼。
在几乎是三叩九拜之后,顾予茗终于得见天颜,哦不对,沈三夫人颜,沈三夫人长的倒是十分秀气,小眼睛小鼻子小眉毛,但毕竟已经是半百的女子,脸上不施粉黛,皱纹莫名显得,额,很慈祥。沈亦则和她长的倒是有七分相似,只是男儿脸上到底多了分大气和霸道。
沈三夫人似也是怜惜儿媳行了如此大的礼,连忙向身边的婢女使了使眼色,那婢女便上前塞给她和祝长臻两人一人一个大红包。
然后顾予茗便知趣的和祝长臻一起向沈三夫人奉茶,沈三夫人一脸欢喜的接过了祝长臻敬的茶,待到顾予茗的时候,沈三夫人盯着顾予茗的妃色衣裳,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你是顾家来的那个小姐吗?”
顾予茗听闻婆婆问话连忙俯下身子回答,努力回想起之前沈家那些嬷嬷教的规矩:“回婆婆的话,媳妇是南州顾府顾诚斋的长女顾予茗。”
“看你年纪这样小,一幅稚气未脱的样子。这个礼呀倒是也行的马马虎虎,看来亦则回去还要好好教。”沈三夫人点点头,打趣的说道。
沈亦则也是一脸尴尬:“娘说的亦则记住了,这予夫人年纪尚小,自然也有的是时间来好好教导。”
顾予茗自己倒觉得没什么,只是若是茉茶在场,只怕是又要感叹顾予茗是她此生最失败的教学产品了吧。
沈三夫人只接过茶喝了,顾予茗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一口气还没顺完,接过茶的婢女走过顾予茗身边的时候,便一个趔趄把水洒在了顾予茗妃色的衣服上。
顾予茗此时真的是满头黑线,心下有些恼怒,但毕竟是经历过公主一手的调教的,既没有立刻指摘那个婢女,也没有庄重得体的说不要紧,只是愣愣的坐在那里,想着是不是又轮到自己选衣裳了。
众人见顾予茗这个痴汉的反应当即也有一些出乎意料,沈三夫人面善心慈,小丫鬟在一旁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磕头,沈三夫人也不忍心过多的苛责她,只是命另一个丫头扶予夫人进去更衣。
沈三夫人的衣服不多,统共就那么几件,顾予茗细细的看了,没有妃色。
换了沈三夫人的衣服出来之后,站在门口的沈亦则愣了愣,对着顾予茗和对着大家的沈亦则完全不同,沈亦则似乎永远比小上她八九岁的顾予茗还要幼稚,永远都要捉弄她,可是对着大家的时候又偏偏是那样一副有理谦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