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啊,明明是我救了你,你还一脸这种表情对着我。顾予茗凛然地对上沈亦则的星眸,仰着头结果头顶上的帽子就掉了下来。
你活该。沈亦则站起身,朝顾予茗走了过来。
顾予茗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反正自己就是做什么也不对就对了,拍了拍身上草就准备起身。
你去哪儿?沈亦则一只脚跪在了地上,伸手拦住顾予茗。
我要回去,这里很冷的,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就好,反正张大人要抓的也不是我。
可是先耍张泰的可是你。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找到那么个毛头娃娃的。
我可不比你,顾予茗已经站起了身:这旧宅外面给仆人住的房子里面就有一个刚生产完的嬷嬷。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我倒还真是要好好谢谢嬷嬷的救命之恩。沈亦则站在顾予茗身后,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哦什么哦啊?!谢什么嬷嬷啊?她难道不是他的大恩人吗?
我真是吕洞宾。顾予茗加快了脚步。
身后没有回答,好像也没有脚步声,她刚一出山洞,凌冽的冷风便立刻把愤怒的心吹得透心凉。
顾予茗抬头望了一眼月亮,遥远的山间炮声也变得微弱,山间,浓雾,清风,还有未化的雪,月亮又大又圆,白白胖胖的,就像刚才顾予茗下狠心掐的那个娃娃的小屁股一样。
沈亦则目送顾予茗快步走出了山洞,不出意料的,那个不懂矜持的姑娘在门口回了头。
喂,顾予茗转过头:我说,你不打算来追我吗?
沈亦则站在不远处,噗地一声笑出了声。
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恩人的吗?
哦,多谢侠女相救。
没了?顾予茗歪着头,简直不敢相信。
没了。沈亦则强忍着笑说完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顾予茗的腿在月光居然在微微地抖着。
顾予茗全然忘记了膝盖上的感觉,冷下脸来,一下子坐了下来:这位少侠,我救了你,怎么说你也应该有什么表示,这样吧,就罚你把我背下去。要她自己一个人在这样冷的天气里走下去,这样赔本的买卖她顾予茗才不干。
沈亦则这一次倒是很爽快地走了过来,一下子将她横抱了起来,顾予茗有些惊慌,脸上倒是强装镇定。
我说,这样才是感恩该有的样子,别一句谢谢女侠就把我打发了。
沈亦则嘴角无奈撇了一下:我说,夫人你好像比盈安还要丰腴。
刚才还满脸绯红的顾予茗听了这一句由晴转阴:我哪有。说罢心里又开始悄悄地责备起茉茶,都怪茉茶这一整个腊月都在逼着她不停的吃东西。
说不定啊,也是和盈安一样有了小宝宝呢。沈亦则说着,小心翼翼地帮她放在了火堆旁边。
顾予茗的笑突然冻住,沈亦则细心地又在篝火里加了一些刚刚摘的树枝。
这是柴胡,小时候我见过我爹用过的,是中药。顾予茗神情暗淡。
取暖要紧。以前在西北打仗的时候,跟着爹爹还有大,沈亦则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还有沈亦晁的时候,倒是经常在野外露宿惯了,就是不知道你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姐受不受得住。
那有什么受不住的。顾予茗伸手烤火,挺暖和的。
沈亦则也坐了下来:那就早点休息吧,这里离都城并不近,我们又只有两条腿,看来只能走回去了。
顾予茗没有回话,双手抱着腿,看着篝火里的火星不断地迸着。
你怎么了?
我害怕。
放心,沈亦则拍了拍顾予茗的肩,明明最惊险的时刻都已经过去了:就算张泰回去发现自己的家安然无恙,也只能无可奈何吃了个哑巴亏了。
顾予茗摇摇头,她穿着男装,没有绢子可以给她蹂躏,只能无助地抓着地上的稻草:我以为我就要守寡了。
我许你改嫁。沈亦则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着。
你敢!顾予茗气恼地扬起稻草往地上重重一摔。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沈亦则顽皮一笑。
顾予茗被沈亦则拥住的时候紧紧地闭着眼睛: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世界太大,她太渺小,她不怕黑,却害怕孤独,阿则为她亮起的篝火,反而让她看清楚,两个纠缠的命运,有多么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