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旻双厌恶地皱了皱眉,每次顾予茗一和她说起来沈亦则的时候,她们两个就能吵得天翻地覆,之后又是很多天盛旻双不理顾予茗,她只好又使出死缠烂打的招数才能勉强换的得盛旻双的原谅,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这真是幸福的烦恼,顾予茗想着,每次她提起盛旻双的时候,沈亦则也总是悄悄地转移话题,似乎是不太愿意提起。
顾予茗有些小心地朝盛旻双望了一眼,又转向大夫,满怀期待的把手伸了出去。
晏海,你且在这儿好好陪着你予姨娘,我陪双姨娘出去一下。到底还是祝长臻体贴她,悄悄拉了拉盛旻双的衣袖,走了出去回避。
夫人,你放心,我会帮你瞒住的。一走出去,盛旻双的脸色便变了。
我知道。祝长臻也是一脸忧心。
你,会对毛毛好的吧。祝长臻望着眼前这个女子,她一向自诩是嫡女又是正室,阅人无数,可是面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她倒真的害怕所托非人。
对于祝长臻突然的这一句,盛旻双有些困惑,她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总是气势万钧,雍容华贵的女子要下了这么大的力气瞒住顾予茗,关于祝长臻的病情,她早就猜出了大半。
夫人,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明日再悄悄地叫人去找个好的西医来瞧一瞧。
祝长臻无力地摇了摇头:若是有用的话,景朝开国这么多年,沈大帅也治理东平几年了,怎么没听到有人治好过。
盛旻双不说话,祝长臻用手握着拳头,像是在极力忍耐,那种感觉,喉咙在不停地灼烧着,若是一日不点甘松香宁神,身子简直像是万蚁噬骨,她痛苦地开口:你知道的,我们这样的人家,我从小都对于自己的身份很骄傲,我不像我弟弟那么善良,那些庶出的弟弟妹妹,我甚至连害他们都不屑,更不要说拿正眼瞧他们了。
所以,其实,祝长臻苦涩的笑了,除了你,我也没有选择。我身子不好,以后家里的事可要多多拜托你。
这该是蔡盈安弄的鬼。盛旻双说着,自从她那一胎莫名其妙的没了之后,就一直很反常。
祝长臻听了,摇了摇头,自从生下毛毛之后的那一晚,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样,快感和痛感交织,她觉得这大概就是世间最痛苦的刑罚。
已经晚了,她望着自己的手,那已经不再是以前纤细修长的手,像是竹子,指甲上都是恐怖的竖纹,虽然她常来,可是不是她的错。
盛旻双很少对着一个人那么恭敬,此刻看着祝长臻在窗外望着毛毛的表情也动容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治不好,我们可以拖着,夫人管着这一大家子,母家势力也不小,还怕少这样一点银子吗?
祝长臻没有说话,这就是盛旻双最为担忧的事情,可是她拒绝想下去。
夫人就是不肯,也要为毛毛考虑一下,这世上能用钱办成的事情都不是大事。盛旻双开口劝慰道,祝长臻的样子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前些时候离世的小弟:我也一定帮夫人瞒住。
祝长臻顾左右而言他:你看见阿茗的眼神了吗?
盛旻双往里面望了望,顾予茗的脸色微红,带着些羞涩的红晕,目不转睛地望着大夫,十分专注地听着,她撇了撇嘴:她不都是一直那个样子吗?
祝长臻笑了笑:是啊,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旻双,其实你也是想作母亲的吧。祝长臻突然转头。
这一问问得慌乱,盛旻双有些手足无措。
祝长臻了然,也不说话。
母亲,大概是这世上最美的字眼。
她不知道还能在这世上还能待多久,也不知道能带走什么,金钱,地位,还是她骄傲了一辈子困死她的嫡女之位?
她只知道还能在这世上留下些什么。
她或许可以成全给旻双一个母亲的身份。
可是阿茗又要谁来成全呢?
河清啊,大娘也好想,快点见到你啊。
大夫啊,另一边,顾予茗话一说出口,又有些羞涩,悄悄地朝陪在旁边的晏海瞥了一眼,那个,请问,我……
大夫又故弄玄虚地摸起了他的两缕络腮胡子:夫人大概一向都是偏寒体质,宫内的寒气比较重,
顾予茗听了这一句脸上由阴转晴: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夫人别担心,大夫也是察觉到了眼前夫人语气里明显的低落,安慰道:皇天不负有心人是不是。
大夫说得是。顾予茗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这样的话了,那请问,可是即使是这样,她仍是不放弃,那同仁医院里有大夫相熟的西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