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的一处偏殿内,慕容熙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慕容熙想起昨日之事,本就满心烦闷,那些个不开眼的臣子、妃子还来叨扰,让他好不厌烦,只觉得他们都是来看他的笑话的,当下便怒从心生。方才怒极,竟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来。
李公公慌忙去宣了化名为“刘御医”的百里奚和前来。
百里奚和一搭脉,便知道了个究竟,可总不好说破,便道:“陛下为国事烦忧,劳心劳力,以致气血不足,才会有此番症状。”当即便开出滋补的药方来,着人去煎药。随后侍立一旁,以防慕容熙有恙。
正在此时,外面一阵熙熙攘攘,让人好生厌烦。
百里奚和忍不住诧异:慕容熙如今已是这般情形,谁敢如此造次?想来,也只有她了。
果不其然,沅天洛出现在偏殿门口,看了眼床上的慕容熙,道:“陛下,天洛给你送床来了。”
慕容熙见了她,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挣扎着坐起身,指着沅天洛道:“你!你……”
沅天洛满脸疑问,道:“我?我怎么了?”
慕容熙一时语结。的确,药膳是他自己主动吃的,谁也没有拿刀逼着他吃。事儿是他自己干的,也没人强迫。可是,这件事从头到尾,桩桩件件,哪个不是沅天洛做的?可他说不出口,堂堂月彻之主,自然是要脸面的。
慕容熙瞪着沅天洛,眼珠血红。看得百里奚和都忍不住胆战心惊。
可沅天洛站在那里,面带浅笑,气定神闲,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
对视良久,沅天洛觉得好没意思,开口道:“陛下,床已经送来了。既然没别的事,我这就走了。”
说完,也不等慕容熙发话,转身就走。临到殿门口,沅天洛回头,看着慕容熙说道:“陛下,这床你可劲儿用,若是这床还不结实,只管吩咐,天洛自会为陛下送更结实的床来。”尔后,狡黠一笑,转身离开。
慕容熙气得说不出话来,李公公慌忙替他抚着胸口,给他顺气。慕容熙看着沅天洛的背影,眼神凶狠,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侍立一旁的百里奚和慌忙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动怒,此番龙体有损,自当好好静养。莫为这些杂事失了分寸。”正在气头上的人,听到这话,只怕是又被提醒了一次生气的缘由,更加怒不可遏。
果然,慕容熙憋足劲儿,怒吼道:“滚!你们都滚!”
百里奚和行过礼后踏门而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慕容熙,这都是你自找的。此番你承受的所有苦楚,皆是为你犯过的错所必须承受的代价。
百里奚和本就有轻功在身,虽是在宫中,隐瞒身份,不便用轻功,可他走起路来也比别人快了几分。很快,他就追上了先他而出的沅天洛。
沅天洛看了看他,道:“他怎么样?”
百里奚和玩味地笑了笑,道:“谁?”
沅天洛见他明知故问,好不气恼,道:“眼下生病的,除了慕容熙,还能有谁?”
百里奚和眼中溢出几分心疼,道:“他已经如此对你,你何须如此?”
沅天洛没有说话,独自走远。或许吧,是她不够心狠,他毕竟是她血脉上的父亲,让她下不了最后的那一丝狠心。
行至月华宫,早有人在那儿等着她。
一双美眸对着她怒目而视,正是来兴师问罪的沐璇。
沅天洛阴沉着脸,走了过去,仿若并未看到一般,从沐璇身旁走了过去。
沐璇一张俏脸气得通红,张口道:“沅天洛,这下你满意了?”
沅天洛并不想搭理她,径直往前走着。
沐璇气急,吼道:“沅天洛,再怎么样陛下都是你的父皇,你这样做,罪同弑父,天理难容!”
沅天洛转身,一步步走向沐璇,定定地看着沐璇。
沐璇的手止不住地发抖,连着退了好几步,惊慌道:“你要干什么!”
沅天洛仰头一笑,道:“沐贵妃方才不是说得很起劲儿吗?继续说啊。”
“我本就没有说错,你害得陛下如今还躺在床上,连早朝都上不了。沅天洛,你可知罪?”沐璇觉得自己说得有理有据,因此也就说得格外理直气壮。
沅天洛勾唇一笑,道:“若本公主刚才没有听错,沐贵妃说的可是‘弑父’,可如今,陛下仍健在。沐贵妃如此说,可是有诅咒陛下的嫌疑。这罪名,可是不小呢。”
“你……”沐璇指着沅天洛,一时语结。
沅天洛挥手挡掉沐璇的手指,冷脸道:“本公主好心为他送上药膳,是为了给他补身体。况且,每一口都是他自己送进嘴里的,谁也没有逼过他。何况,本公主以为,真正让他伤了根本的,是你们这些后宫的女人。你不闭门思过,反倒来这里找本公主兴师问罪,真是愚不可及!”
“另外,”沅天洛继续说道,“烦请沐贵妃每次开口说话之前,先把自己言语中的漏洞补好。每次都说些漏洞百出的话,还要烦劳本公主给你补漏洞。这样,本公主会很累。”说完,挑衅地看了沐璇一眼,转身离开。
沐璇觉得好没趣,带着如碧愤愤地离开了。
刚踏出月华宫的殿门,沐璇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如碧,你去御膳房可找出食谱了?”那些个保养圣品,当真是让她心仪。若能问出食谱,日日服用,定能让她容颜常驻,盛宠永固。
如碧回禀道:“娘娘,御膳房的人皆说不知。”
沐璇惊诧道:“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