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顾建文在前线命悬一线,顾倾歌只身赶去战场,却被辛嬷嬷和暖苏拦住,二人声称定要与顾倾歌一起动身,最后三人在路上遇到追杀,辛嬷嬷为掩护顾倾歌乱箭穿心而死,而暖苏也在战场上为救顾倾歌一剑穿心而亡,也正是那场战争,顾建文以身殉国。

那场战争史称康承之役,一直是顾倾歌心中的痛。

而此时,看到好端端站在身侧的辛嬷嬷,巨大的惊喜一波一波的袭来,顾倾歌一时无言,唯愿这一切并不是梦境。

而许氏的话如一道冷风吹醒了顾倾歌。

太夫人。

太夫人并不是顾建文的生母,而是庶母。

顾家并不是簪缨世族,而是新晋的贵族,顾家的崛起始于顾勇坤,他最开始只是普通的士兵,后来在承国始皇帝、史称元帝的秦滕的征战途中立下汗马功劳,其长子顾建文还救了秦滕一命,因此被破格封为忠勇侯,领兵二十万。

顾勇坤与妻刘氏青梅竹马,生下长子顾建文后,于战场上遇到赵氏,赵氏为顾勇坤挡下一只流箭而受伤,顾勇坤便带赵氏回府养伤,在某日顾勇坤应宴醉酒回来之后二人成就好事。

妻子刘氏虽不是大家闺秀,却也是知书达理之人,心中虽然难过,却做主帮着顾勇坤纳了赵氏为妾。

后赵氏身怀有孕,生子顾建业,与此同时,刘氏也被查出怀孕两月,然而刘氏在生子顾建武时血崩而亡,顾勇坤大恸,发誓不再续弦。

再之后,赵氏相继生子顾建斌、女顾淑娴,一时风光无限,在顾家可谓一家独大。

后顾勇坤因病身亡,传爵位于长子顾建文,兵权也由元帝交给顾建文掌管,赵氏由原先的妾变为庶母,再变为庶祖母,始终没有摆脱自身的名不言顺。

而承国极其注重嫡庶的区别,也因此,赵氏十分厌恶身为嫡女的许氏和顾倾歌。

在前世,顾家衰败之际,只有赵氏一脉安然无恙,其中包括了顾家二房顾建业、四房顾建斌,和姑奶奶顾淑娴。

顾汐华曾说过,顾家除了大房和三房,都已投身于秦景文麾下,说明顾家赵氏这一脉早与顾家离心。

那些温热的触感让顾倾歌确定,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梦,而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重新回到了顾家还未消亡、父母健在的时候。

换句话而言,她重活了一次!

她不清楚现在具体的时间,但是那些曾经伤害和想要伤害顾家和许家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

顾倾歌低垂眼眸,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中的冷厉一闪而过。

顾汐华,我准备好了,你呢?

忽的,一道温暖的声音传来:“夫人,欧阳御医来了。”

欧阳御医?

顾倾歌侧目望去,那是一个身穿紫金底边双鹤灰袍,花白的头发和胡须,眼神却闪露精光,精神矍铄,面带微笑的老人。

可不就是前世在战场上没有麻醉帮顾倾歌拔箭,救得她一命的欧阳御医么?

许氏起身,行礼道:“妾身见过欧阳御医,今日又要麻烦御医了。”

“无妨。”欧阳御医捋捋胡子,“老朽不过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罢了。”

两人客套一番,许氏亲自将手中的丝帕搭在顾倾歌手腕上,欧阳御医上前探了探顾倾歌的脉象,又看了看她的面色,捋了捋他的白胡须,笑眯眯道:“夫人大可放心,小姐已无大碍,余下的只需静心休养,多注意休息,饮食以温养为主即可。”

许氏闻言大喜,“当真?”

“自然,老朽从不妄言。”欧阳御医笑眯眯的又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只是这次落水耽搁时间过长,身体虚空,有少许寒症,待身子痊愈之后还需长时间的温养。”

他看了看顾倾歌发白消瘦的脸颊,叹道:“瞧瞧这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定是要补一段时间了。”

许氏闻言心里酸涩,却强忍住眼底的湿润道:“多谢欧阳御医,若不是您,我的歌儿恐怕......”

“夫人不必如此。”欧阳御医依旧笑眯眯道:“我与顾将军乃是至交,这也是老朽力所能及的事情,自然不会推脱。”

欧阳御医看了看脸色发白,精神却已回转了些的顾倾歌,捋了捋胡须道:“这小姑娘也是命不该绝啊,寻常人若是在水下闭气这么长时间,早已回天无数,偏生她靠着一口气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想来必是有福之人。”

他转头对许氏道:“之前的药方已不能再用,老朽需重新开药,请夫人稍后片刻。”

许氏微微欠身,“有劳欧阳御医。”

欧阳御医走到一旁紫榆翘头案前,拿起案桌上的紫弥笔,在一旁铺展开的宣纸上写着。

之前那道温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姐大好,实乃福泽深厚啊!回头奴婢定要备好香案和贡品,诚谢上天!”

这道声音的响起令顾倾歌心头一颤,她循声望去,只见眼前一名年约二八年华的少女,她梳着整齐的双丫髻,身穿湖绿水烟散花襦裙,双手合十,微扬仰着头看向上方。

她生的眉目清秀,垂在额前的刘海正好衬得她一双杏眼水润光亮,此时正她嘴角含笑,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感激和庆幸。

此人正是前世在战场上为了救顾倾歌身亡的贴身丫鬟暖苏。

“可不是么。”辛嬷嬷笑道:“此次真是小姐福泽深厚,奴婢就说,像小姐这么好的人,上天也是不忍心收了去的。”

许氏含笑道:“我的歌儿自然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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