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心胸宽厚,是锦娘所不及。”锦娘温婉的笑了笑,将随身携带的工具拿出来,问道:“还是按老规矩?
“不了,往日都是些艳丽的,穿着有些疲乏,如今请锦娘来是准备做些素雅的。”
锦娘的手一顿,有些诧异道:“素雅的?”
“是。”顾倾歌笑了笑,转身对身边的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暖苏、晚烟、辛嬷嬷异口同声道。
几人很快退下,眼见屋内只剩下了锦娘和顾倾歌两人,顾倾歌抬手示意锦娘先坐下,拿起桌上的琉璃壶给锦娘斟了一杯热茶,锦娘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便听到顾倾歌淡然的声音响在耳边。
“绛色衣裙并非倾歌所能相衬,还是素雅些的好。”
锦娘双手握着杯子的手已渐渐温暖,闻言有些意外的抬眉看向对面的人儿。
今日的顾倾歌穿着青色叶纹锦衣,配上她绝色的容貌和淡然的眼神,让人仿佛置身于一片绿色的生机中,可偏偏,她的神色过于清淡,隐隐中带了些缥缈,瞬间就让人笼罩在远山的晨雾中,清冷、生机,却迷茫。
锦娘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如实道:“大小姐切莫妄自菲薄,若是说天下谁可与绛色相衬,除大小姐之外再无他人。”
顾倾歌微微勾了勾唇角,露出浅淡的笑纹,“锦娘莫要诓我才是,倾歌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顾倾歌顿了顿,不等锦娘说话便继续道:“要说这谁还衬得起这般夺目的颜色,我想,恐怕只有锦娘这般妙人了吧。”
锦娘心中一跳,手中滚烫的茶水险些泼出来,她蓦地抬眸看向顾倾歌,却见顾倾歌一脸淡然的望着自己。
顾倾歌的神色实在是平淡,几乎看不出来情绪的起伏,连那嘴角丝丝缕缕的笑意也显得飘忽。
顾倾歌身为忠勇侯府嫡长女,却说自己衬不起红色,而说锦娘能衬得起,这话要真的深究下去,当真是字字惊心。
更别说,锦娘心中那些隐秘。
锦娘抿了抿唇角,像是没听出顾倾歌话中的深意,拿起丝帕掩嘴笑道:“承蒙大小姐看得起,只是这话锦娘实在是应不起,要是让世人知道了,指不定还要如何说锦娘自不量力呢。”
顾倾歌静静的看着发笑的锦娘,不言不语,嘴角那丝笑容在这场面下却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锦娘被顾倾歌看的心里发慌,却不确定顾倾歌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私密,一时之间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索性,顾倾歌只是静静的看了锦娘一会,垂眸端起手边的清茶喝了一口,道:“倾歌和锦娘一见如故,相谈甚欢,险些忘记了今日的正事了,不如我们现在开始量衣?”
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锦娘的额上险些冒出冷汗来!
她看着对面的顾倾歌,按捺住心中的惊慌和疑惑,浅笑道:“可不是么,锦娘一见到大小姐都忘记时间了,真是罪过。锦娘这便为大小姐量体裁衣。”
锦娘说着,便将手边的尺拿出,靠近顾倾歌量起尺寸来。
等量完,锦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东西收拾好,便准备和顾倾歌告辞,却不料顾倾歌说出的一句话让她手中的东西全数惊落在地。
“不知茂陵许骞是否沉醉于锦娘的绛衣中呢?”
锦娘耳边“轰隆隆”的好似有响雷猝不及防的炸开,炸的她心头一片荒芜,可偏偏,她的神智十分清楚,尤其是对顾倾歌的那句话,一字一句清晰异常。
锦娘眉心一跳,勉强压下心中惊起的巨浪,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笑道:“大小姐说的茂陵许骞不知是......”
顾倾歌好整以暇的坐下,端起手边的茶杯缓缓喝了一口,这才道:“锦娘若是不知,倾歌便更加不知了。”
锦娘看着眼前浅淡笑着的顾倾歌,这才确定她是真的知道自己的私密,只是知道多少她却不敢确定了。
锦娘想了想,端坐在顾倾歌对面,定定的看着浅笑的顾倾歌,一字一句道:“不知大小姐,为何有此一问?”
“道听途说,便想着有机会来求证一下罢了。”顾倾歌抚了抚手中小巧秀气的琉璃杯,微微垂下眼帘,“锦娘不必惊慌,倾歌并无恶意。”
不必惊慌?
怎么可能!
锦娘一直以为自己周全的、安然的守着自己的秘密过活,却不想有朝一日被一个闺阁小姐一语道破,焉能不惊慌?锦娘放在双膝上的手指不自觉的紧了紧,看着对面的顾倾歌,心头惊骇不已。
茂陵许骞是何人也许世人不知,但是她却是知道很清楚的。
许骞乃茂陵才子,三岁能文,五岁赋诗,七岁以《论国学》一文扬名天下,成就茂陵神通之名。
然而智多必妖,许骞也是如此。
当时的茂陵乃是一个贫瘠县,百姓只能勉强维持温饱,更别提让孩童上学堂了,而许骞的父母并非茂陵当地人,见许骞早慧,不忍心蹉跎了他,便带着许骞到临县求师,于是,许骞的才名渐渐显现出来。
学堂每月有三日假期,许骞每每到了此时便回家帮助父母劳作,一家人虽生活困窘,却温馨幸福。
却说越是贫瘠的地方,百姓总是迷信的多,茂陵也不例外。
孝和十五年,许骞年方十岁,那一年茂陵大旱,田地颗粒无收,茂陵县令求功心切,竟下令征集童男童女各十人献祭河神,茂陵人闻言虽心有不舍,却已然走投无路,都将希望倾注在河神身上,纷纷将自家子女送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