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歌的身后便是打开了的窗,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正巧暖洋洋的印在她的身上,她的新衣还未做好,身上穿着的仍是红色锦衣,锦衣的裙摆用细细密密的丝线绣着繁复的芍药,在阳光下,似乎一朵朵盛开了一般,璀璨的夺目。

她的发髻整齐的梳起,发上步摇金闪闪的散发着微弱却明亮的光线,照亮了一室的静谧。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暖苏进来,顾倾歌才收回放在书页上的视线。

暖苏脸上的笑容想遮都遮不住,“小姐,夫人带着大夫人和二夫人来了。”

大夫人?二夫人?

顾倾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惊喜道:“可是大舅母和二舅母?”

“正是。”暖苏上前,一边扶起暖榻上的顾倾歌,一边道:“小姐别心急,夫人正陪着两位夫人在前面用茶呢。”

如何能不心急?

前世,因为她的缘故,许家被株连,百年清流之家葬送于她的手中,她的一腔悔恨与歉疚一直没有机会表达,如今见到了舅母,如何还能忍得住?

顾倾歌将手中的《四国纪录》一把塞到暖苏的手里,站稳了身子便疾步往门外走去。

暖苏一边将手中的《四国纪录》放在书桌上,一边叫道:“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啊!”

前面的顾倾歌充耳不闻,一心想要见到对自己关爱有加的舅母。

待走到厅堂门口,顾倾歌止住步子,深深呼了几口气,平稳了下心绪,理了理因疾步而微乱的发髻和裙摆,这才缓步迈入。

许氏正和两位锦衣贵妇坐在桌前品茶,一见到她进来忙招呼道:“歌儿,快过来,见过你大舅母和二舅母。”

顾倾歌顺着许氏身旁看过去,首先看见的便是一名风姿绰约的妇人,她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单刀髻,发髻上簪了一朵靛蓝花朵,周边用莹润的珍珠斜斜的点缀着,简单却贵气。

她的身上穿着靛蓝压金如意锦衣,行动之间袖口暗光浮动,此时她正端着一杯热茶呷着,眉眼低垂,端庄大气,正是许氏口中的大舅母郑氏。

她的身边坐着一身着霞彩千色梅花锦衣的贵妇陈氏,她梳着坠马髻,上面簪着淡雅的红梅金丝镂空珠钗,耳上一对红珊瑚耳环,衬得肌肤如玉。

陈氏刚巧顺着许氏目光的方向看过来,见到顾倾歌,脸上立刻扬起灿烂的笑意,“歌儿来了?身子现在可还好?”

顾倾歌回以一个温暖的笑容,微微躬身行礼道:“歌儿给大舅母、二舅母请安。回二舅母,现如今身子大好,歌儿谢过二位舅母的惦念。”

顾倾歌这番礼行下来行云流水,衣摆巍然不动,眉眼微垂,嘴角挂着温和、真实的笑容,着实让郑氏和陈氏大吃一惊。

要知道,之前顾倾歌肆意张扬,见到亲近的人更是随着自己的心意来,以往见到郑氏和陈氏都是直接凑上去抱着二人的胳膊撒娇的,何时认真行过礼?

且看她的动作,并不如一般的闺阁小姐一般拘谨,而是落落大方,礼数周全、端正,行动间衣摆静静垂落,并没有因为她的动作飞扬,发上的配饰也没有发出声响,显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

郑氏和陈氏对视一眼,陈氏惊愕的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郑氏放下手中的瓷杯,笑道:“古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才几日光景,再见到歌儿,却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真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可不就是恍如隔世么?

前生的那一切就像是一个噩梦,在顾倾歌重生这些日子中,无一例外的入梦,夜夜不得安眠,再睁开眼,望见这前世轰然倒塌的一切重现在眼前,可不就是恍如隔世么?

陈氏的性子一向直爽,此时更是掩嘴笑道:“大嫂,你近几日忙糊涂了吧?我们何止几日没见到歌儿了?这都快一月了!人都说女大十八变,歌儿这样不是更好?想必父亲见了,定是会高兴地合不拢嘴。”

“瞧我,倒是真忙糊涂了!”郑氏笑道,“你说的倒也在理,只是不知道歌儿身子可否外出?”

顾倾歌眼睛一酸,她强忍着酸意,笑着答道:“歌儿无碍,大舅母的意思可是让歌儿去拜见外公?”

“前几日得知你落水病的昏昏沉沉的,父亲急着要来探望,却被清晨地砖上的薄冰滑了一下,闪到了腰,太医说要好生休养,这才没有来。”郑氏顿了顿,声音微微压低,显得声线有些压抑,“那几日太医口中总是没个好消息,我们这些小辈也没敢转告父亲,幸好上天庇佑,你身子大好,父亲得知,急着想见你,母亲担心他身子未愈,心里却也想着你,便先遣了我们来看看你身子如今如何,如今见到了你,我们也放下心了。”

“可不是么。”陈氏接口道:“你那几日真是凶险,我们没敢来探望,怕回去露了端倪,只每日让靖允过来看看,幸而父亲并未察觉,不然还不知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顾倾歌眼眶一红,急声道:“那外公现在如何?腰可还好?”

郑氏答道:“你别担心,都已大好,只是母亲担忧,这才叮嘱父亲多休养些时日的。”

一旁的许氏擦了擦眼角的泪,道:“父亲一向最疼歌儿,幸好是当时瞒住了,不然就像嫂嫂说的,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她顿了顿,看着顾倾歌道:“歌儿,不若我这边收拾一下,今日我们便随二位嫂嫂过去,小住几日,你看可好?”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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