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现在不说,恐怕永远都来不及告诉你了。”
明诚的力气似乎全被耗光了,他说完这句话,眼睛再也没有睁开。何曰眼泪哗哗淌了出来,她扑在他的身上揪着他衣服道:“只要你不死,我什么都答应你!”
明诚的眼睛又睁了开来,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想……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
“阿诚哥,你伤到哪了?”何曰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虽然明诚满嘴都是血,可是脸色也没惨败到哪去,她掀开他衣服,“我来帮你检查一下。”
明诚赶紧拦住她的手,何曰还是坚持要看,明诚再也绷不住笑起来,把她搂到怀里说:“好了好了,不闹了,大冬天的掀衣服想要把我冻死啊?”
何曰生气了,“原来你没事,还用苦肉计骗我!”
明诚叫屈道:“哪里就是苦肉计了,我午饭本来就吃得不多,打了一架耗了太多力气,两眼都发黑了,刚刚差点晕倒。”他张开嘴,“你看我牙龈都被打出血沫了。”
何曰瘫坐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幸好你没事。”她的目光落在明诚旁边的尸体上,那是方才打劫他们的劫匪头子,他的眼睛没有闭上,瞪得大大的看着天。何曰忽然打了个寒颤,她抬起手喃喃道“我刚刚杀了人?”像是才反应过来,她的胃里忽然一阵翻滚,跑到草丛边上吐起来。
几乎要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她从前看电视开炝杀人很容易,原来是这种感觉。明诚拉着了她,担忧地说:“别吐了,再吐胆汁都要吐出来了。”何曰把嘴边的秽物擦干净,抬起头看着明诚,她什么也没说,明诚却感受到她目光里的恐惧害怕和厌恶。明诚用宽厚温暖的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轻轻道:“别看了,你没有杀人,你只是在自保。”
何曰的眼睛被一片黑暗笼罩,天地间只能听见明诚的声音,她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明诚把尸体全都拖到了空地上,又将汽车上的油取下来泼在那人的身上,从怀里摸了一盒火柴,准备点燃,何曰却叫住了了他。她走到尸体的旁边蹲下来,在他怀里摸索了一阵,摸出来几个铜子,一块手帕和一张早已发黄聘书。何曰展开来看,“他原本是做中学的教书先生……”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他却跟着一帮流民占据山头,对过往行人赶尽杀绝,这世道……
在熊熊火光中,何曰抓住了明诚的衣袖,扬起头说:“我们回家吧。”
两人一身狼狈,尤其是明诚满脸血污,若是被家里人看到,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惊小怪。于是他们直接从后花园直接翻窗户进了厨房,刚回到房间清洁完脸出来时,却被明楼给抓住了。
明楼拎着何曰的领子沉声道:“一个下午偷跑去哪儿玩儿了,对联都写好了?”
何曰被他一提起来,正好撞到了门框,她痛得“嘶”了一声,明楼察觉到她声音不对,掀起她袖子才发现整条胳膊都青紫一片,“你在哪受了伤?”
仔细看来,她的额头上也有细小的伤口,明楼心中咯噔,“谁打你的?”
何曰捂着手腕,不敢回答,明楼径直打开明诚的房间门,明诚正趴在镜子前给自己涂药。“你们下午去了哪儿,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把你们弄成这样?”明诚与何曰都像小学生一般老实地站成一排,咬着下嘴唇不敢开口。
明楼扫了一眼,语气不善地说:“阿香嘴都肿了,还被人掌掴了?”
=口=!这……何曰怨念地看了一眼身旁这个罪魁祸首。
在大哥高强度审问下,明诚终于顶不住压力招认了,他把下午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那汽车还在山上,我正打算待会儿出去喊汽车行的人去拖走修理。”
“尸体都处理了?”
“都被我放火烧了。”
信息量太大,明楼觉得自己也需要消化一下,他的手指叩着桌子,他忽然问何曰:“你知道汽车机油箱的位置,那知道如何开炝引爆它吗?”
何曰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为了糊那劫匪上当,转移注意力,好让阿诚哥脱围。”
“四发子弹,两发转移注意,两发直接毙命,干得漂亮。”明楼看着她,心情十分复杂。
何曰觉得自己胃里的不适感又回来了,她强忍着想要干呕的冲动说:“大哥,咱能不再提这杀人的事吗?”
“你不喜欢杀人?”
“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喜欢杀人啊。”何曰撇撇嘴,“虽然我反对一味慈悲赞成适度地以杀止杀,可是……我还是接受不了自己手上沾血……”
明楼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叹了一口气道:“大哥知道了。”
明楼离开阿诚的房间后,思绪上涌,他想起了下午与王天风的一番对话,他们又提起了对何曰前途的安排,王天风仍坚持让何曰加入他们,何曰果决灵活,懂得察言观色,会灵活应变,是做间谍的好人选。但明楼却不愿意把她拉下水,这种终日潜伏得不安定感,他一个人受就够了。何曰本应该像曼春一样生活在蓝天白云下快乐地活着,而不是像他背负着沉重往前行走。
但是,王天风问他:“这个世道下,她真的可以快活自在吗,我们可以死,我们的兄弟姊妹为什么就不可以?更何况局势还没有那么糟,局座实施培养计划也只是未雨绸缪。”
明楼推开书房的门,王天风的旋椅转过来面对他,明楼冷冷道:“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她不想她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