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认识曾经住在这里的人吗?”谨言拿出一张照片递上去。
老太太接过照片,戴上挂在脖上的眼镜,细细地看,随后惊喜道:“这个不是jennie吗?是jennie!她还好吗?她现在是飞机师吗?”
谨言苦涩地笑笑,“请你,给我讲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唉,她真是个可怜的女孩子,独来独往,只有一个儿子在身边。可是,就连那个唯一的儿子,最后都......”
说不下去了,先沉重地叹了声气,将谨言邀请到自家的花园,端上咖啡,继续认真地述说一段唏嘘的过往。
“她是一个很安静很美丽的女孩子,有礼貌,又温柔,一个人带着孩子。平时她大部分时间在飞行学院。她说她要做飞机师,真是让人佩服。”
“没有时间亲自照顾孩子,她就请了护工和babye轮流看护她的儿子。她虽然年轻,又是独自一人,但是好像并不缺钱。要知道,护工的费用在我们这里相当不菲。而且,据说这个房子也是她自己买下的。后来她搬走后,房子也没有卖。”
“熟悉了以后,我问过她孩子的父亲在哪里。她没有回答,只是说孩子的父亲是个很好的人。既然她不愿意说,我们就不再问。”
“据说她在不来梅汉莎飞行学院也租了一间学员公寓,她说这样她的妈咪或者朋友来看她,可以带他们去那个公寓坐一坐。看样子,她不打算把她有儿子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因为在这里的整整三年多,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过来看她。我们这些邻居都很乐意帮她照顾孩子。只要飞行学院没有课程,她就回来亲自陪儿子。”
“她的儿子很活泼可爱,喜欢画画,弹钢琴。这孩子告诉我,他很想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一直都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很好的人,所以他很崇拜他的父亲,很羡慕其他小朋友有父亲。jennie也太善良。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不见一面的父亲,怎么可能是个好人呢。”
“唉,最可怜的是,这个孩子在五岁生日那年,许愿的生日礼物是要见自己的父亲,jennie当然不可能实现这个愿望。孩子认为他的妈咪在骗她,一气之下,趁大家没有注意,跑出了门说要自己去找爹地,结果,一辆车开了过来......”
老妇人抹了抹泪,唏嘘道:“是另一个邻居的孩子开的车。那个孩子才十七岁,刚拿到驾照,开车还不是很熟练。看到一个孩子突然冲了出来,惊慌之下,把油门当成刹车,结果......”
“孩子死了以后,jennie搬去了飞行学院的公寓。她说,以后她会专心考飞机师驾照,不会再回来了。唉,太可怜,太心疼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年,她儿子的墓碑前,总会有新鲜的花束,甚至还有玩具童话书之类。我们以为她回来过,我还怨她为什么不同我们这些老邻居打声招呼。可是有一次,我隐约看到一个男人拿着花走进墓园,很像东方人,个子很高,和你差不多高。可是等我进去墓园后,那个人已经从后门出去了。对了,那个人是你吗?”
谨言蹙了蹙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老妇人叹气,摆了摆手,“唉,可能是我看花了。我眼睛不是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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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教堂前的墓园清幽宁静,墓碑不多,一个天使雕塑的墓碑显得尤为醒目。
谨言缓缓走近那座墓碑,墓碑照片里孩童的笑靥天真无忧,眉眼间满满刻着她的影子。
将一束纯白的百合放在了墓碑前,指腹划过碑上的笑靥,苦涩地喃言:“汤皓宇,如果你是我同她的儿子,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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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日,简荨在专心准备机长试,却时不时心有不安。
她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回音。正要拨出电话,想了想,最终作罢。
她的自尊和独立让她不是那种黏人的女人,也不喜欢频频打听另一半的行踪。她信他,没有必要担心。
她也理解他。作为考核官,而且同时负责不止一个考生,他当然会很忙碌。
想到这个,她继续埋头认真看书。
这时,短讯提示音响。她一个抬头,一秒钟不耽搁,迅速打开手机,看到她心心念念的信息:
“不要担心,我很好。”
她的唇畔翘起,甜甜地笑了。
还有四天就是机长试,她尽可能在香港待到最后一刻才回澳洲。她想多陪陆明月一会。以前不喜欢被她管束,可是这段时间,不知为什么,隐隐中,莫名地,她很依恋很舍不得自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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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他,是在机长试的这一天。
考试的航程从悉尼到伦敦。她坐在机长驾驶位上,有条不紊地做着起飞前的各种准备。
副驾驶是一位陌生的考官。
通常参加机长试的考生与参加副机长试的考生合作一个航程,同时考核,整个考核只配备一名考核官。
但是按照飞行考试条例,身为主考核官的谨言向飞行学会对他与简荨的未婚夫妻关系进行了申报。这样的情况下,必须另外安排一位考核官以保证公平公正。
只要想到此时此刻正在驾驶舱后排的他,她的心里便是无与伦比的平和轻松。
在伦敦机场,直到飞机顺利降落,简荨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