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的大名士陆机,吴中(苏州)人,少年时喜欢游猎,养了一条猎犬很通人性,后来陆机去京师做官,这条猎犬也跟着去了。当时的京师是洛阳。
陆机在京日久,十分想家,便写了一封信,装在竹筒内,并把这个竹筒系在猎犬的脖子上。猎犬出门而去。
这条猎犬沿着驿路昼夜兼程,饿了便捕田鼠野兔充饥,遇到江河,便向摆渡者摇尾求载。在古代,大江大河上是没有桥的。
不到一个月,猎犬就返回洛阳,并且带来了家书,按照一般人的行程,从洛阳到吴中,往返一次至少五十天。
李克用斗鸡走狗,对这个故事再熟悉不过,讲给萧玄衣听,萧玄衣听罢很诧异:“吴中在哪里?”
“江南东道吧。我也没去过。”
“按行程来算最起码有两千多里,狗是怎么记住这么远的路的。”
“有人说是靠气味,狗不是喜欢一边走一边在树上撒尿吗,闻到尿臊味它就能找到路了。”
“这个不太靠谱吧,故事里面说,陆机‘在京日久’,最起码是一年半载的,就算狗用尿味作了标记,这么长的时间风吹雨淋的,臊味早就没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狗的记路本领确实很惊人。”
“照你这么说,咱们跟着卢儿,很快就能找到嫂子她们了。”
“不错!”
“要是卢儿半路上被赶回来的呢?”
“这种可能性不大,狗是不会轻易离开主人的,除非它死掉。”
萧、李二人跟在卢儿后面,情绪高昂,满以为很快就会发现刘银屏她们的行踪。谁知卢儿走走停停,寻寻觅觅,几天以后,山还是那山,两人并没有走出多远。
这天卢儿又带着两人兜了一个大圈子,李克用不禁发急:“你们家卢儿是不是吃屎了?”
“你别说那么恶心好不好,卢儿听得懂。”
“这几天净领着咱们迷路了,我都怀疑它是来卧底的。”
“这不是下雪下的吗?把路都给盖上了。”萧玄衣替卢儿分辨。
“那总不能等雪化了再走吧。”
“卢儿,你过来。”萧玄衣喊了一声。
卢儿象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儿,用眼偷看着萧玄衣,躲着屁股挨到萧玄衣跟前。
萧玄衣蹲下来,一手抱住它的头,一手给它?毛:“卢儿,你好好想想,你主人在哪里?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突然之间,萧玄衣摸到卢儿的胸口有一块异物,便喝了一声“躺下”,卢儿便打了滚儿,四脚朝天,在它的两条前腿之间,粘着一块木牌,红眼血唇,青面獠牙,赫然竟是豆千革的那块护身符。
“这老千,不要还不行了。”
萧玄衣说着就要把护身符取下来,谁知卢儿尖叫了一声。萧玄衣仔细一看,那木牌粘在卢儿胸口的毛上,十分牢固。
萧玄衣只好拔出剑来,贴着木牌,将狗毛割断,这才将木牌取了下来,揣在怀里。
两人看看天色不早,也没再赶路。
一夜无话,天还没亮卢儿就开始吵起来,弄得一帮雪橇犬也跟着叫。两人只好爬起来,刚套上雪橇,卢儿一改前几天东走西顾的状态,飞奔而出。
东边便是连绵几千里的大雪山,一个时辰后,两人到了山脚下的密林之中,卢儿在树林踅摸了半个时辰,最后跑到一棵白桦树下,四爪乱扒起来。一时间积雪飞扬,不多久,卢儿叼出一个布卷来。
这布卷杏黄色,三寸来长,拇指粗细。萧玄衣连忙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一回,这布卷缝得严严实实,竟然找不到开口。
“这肯定是你嫂子给咱们的信。”李克用大喜。
“你怎么知道?”
“这杏黄色的布料,就是你嫂子的衣服。”
“哦,这信你来开吧。”萧玄衣把布卷递给李克用。
“你打开咱们一起看不就行了。”李克用连忙推辞。
“嫂子的信,我看个什么劲啊?”
“你嫂子不是和小盼在一起吗嘛。没准儿是小盼写的。”
两人推来推去,倒不是谦让,而是谁都没有做好承受打击的思想准备,最后李克用狠了狠心:“二哥要是掉泪了,你可不能笑话。”
“你要是哭了,我还能笑得出来?”
李克用用牙齿咬断几处针脚,一段一段地将线抽出,杏黄色的包裹打开。里面是一卷薄薄的羊皮,李克用将羊皮展开,突然笑道:“你说这个娘们,爷们儿找她找得心焦肺烂,她还有情致画画。”
萧玄衣观察着李克用的表情,不象有诈,便凑上去,果然是一付画:画中一个胡?蓬蓬的老头,衣衫褴褛,拄着一根棍子,仰看着天上的一群飞鸟,地上有几只羊,两只卧着,一只在吃草。
“这不是画的,这是绣的。”萧玄衣纠正。
“是啊,这黑色的是你嫂子的头发。”
“绣个老头什么意思,莫非嫂子她……”
“不要瞎猜,我看这老头很善良的。”
“嫂子明知道我们两个是文盲,还搞这种哑谜。”
“你嫂子身处那种环境,她能明说吗?”
“也是。”萧玄衣倒背双手,仰望天空,一边思考一边念叨:“一个老汉去放羊,一群鸽子在飞翔,地下卧着两只羊……”
“不是鸽子,是大雁。”李克用道。
“我怎么看着象鸽子。”
“你看这画上的鸟排成一行,鸽子会排队吗?”
“哦,明白了。”萧玄衣突然说道。
“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