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喊起全村人,山前山后寻了一遍,都没有发现白马。接着又有几个村民说他们家的狗死了。大家这才意识到:萧玄衣的白马被人盗走了。
天天骑着不觉得,这一丢,萧玄衣整个人都不好了。李克用说话不免风言风语:“这种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还能招贼,这贼也太厉害了吧。”
再往下扯,抱犊岗的村民就有监守自盗的嫌疑,话说昨天刚受过人家的款待,莫聪连忙止住李克用,対萧玄衣道:“昨天你不就疑神疑鬼嘛,看来也该有此一劫。”
“丢点儿钱我也不心疼,那白马……”
“你就当缘分尽了。”孟知微打断萧玄衣的话:“缘分一尽,骨肉还得分呐。”
里正在一边直搓手:“这事儿弄的,在我家里把你们的马给丢了。”
越说下去,气氛越尴尬,莫聪便跟里正告辞,里正连忙说道:“各位再等一会儿。官家一会儿就来了。”
“官家?”
“这附近有个捕盗厅。”
在抱犊岗住了一夜,几个人总算找对了自己的位置:此番是来偷人家的。俗话说“再大的老鼠也怕猫”,几个人当即有些不自在。
“这点小事儿没必要惊动官家。”莫聪连连摆手。
“丢就丢了吧,还是赶路要紧。”鲁奇说着就去牵马。
里正连忙拦住鲁奇:“你们这马是在我家丢的,这事儿要是不弄清楚,我以后怎么跟乡亲们交待?”
“我们丢马,你跟乡亲们交待什么?”李克用拿话绕里正。
“不行不行,我已经派人去叫官家了。几位务必再多等一会儿。”里正拿定老主意。
一帮人正厮让间,村头来了一人一骑。里正见状连忙迎了上去。
来者就是里正所谓的“官家”,约摸三十来岁,瘦脸长颊,十分干练。
“这几位就是中原来的客人。”里正介绍。
那人便拱拱手,拿出腰牌照了一照:“本人曹义金,是此处的捕盗都将。哪位的马丢了?”
萧玄衣连忙答应,曹义金又问:“你的马长什么样儿?”
“白马,雪白雪白,没有半根杂毛,这么高,这么长。”萧玄衣连说带比划。
“别的还有什么特点?”
“漂亮!”萧玄衣顿了一下:“很漂亮!”
曹义金便不再问,丢下萧玄衣走到拴马的地方看了一遍:“你们夜里就没人听到什么动静?”
“我倒是听到狗叫了一声,也没当回事。早上就发现狗死了。”一个村民站出来说。
“大概什么时候?”
“睡得迷迷糊糊,谁知道。”
“村里一共有几条狗?”曹义金问里正。
“五、六条吧。”
“都死了?”
“嗯!”
“此人来头非同一般。”曹义金脸色一沉。
“弄死几条狗就非同一般?”李克用表示不服。
“这么说吧。抱犊岗这地方你们也看到了,有什么值得偷的吗?”
见大家默认,曹义金接着分析。盗马贼肯定是看到了萧玄衣的马才开始打主意。然后跟踪来到抱犊岗。
从临时起意到得手,也就是几个时辰的功夫,在这几个时辰里,他首先要弄清抱犊岗有多少条狗,还得偷偷摸摸的,这一件事就够难为人的。
俗话说,一犬吠影,群犬吠声。狗的听觉比人灵敏太多,稍微有点动静,全村的狗就叫起来了。现在这些狗全死了,并且没有惊动村民。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身手?
李克用无言可对,曹义金又问:“死狗还在吗?”
“在!”
曹义金让村民拖过一条死狗来,狗的身上并没有伤痕。曹义金又是掰狗眼,又是扯狗舌。最后在死狗身上抚摸起来。
突然间,曹义金停住了,手一抖,两指间多了一根狗毛:“这个盗马贼应该是党项人。”
“党项人跟狗毛有什么关系?”莫聪好奇。
“看清楚了,这不是狗毛,是一根针。”
萧玄衣正要用手接,曹义金道:“有毒!”萧玄衣连忙缩回手,就听曹义金继续说道:“这针有个名堂,叫‘牛毛针’,党项人习惯用这东西。”
“为什么这么说?”这种害人的东西竟然有人习惯用,萧玄衣搞不明白。
党项是个奇怪的民族,他们象汉人一样定居,却不种庄稼。也饲养牛马,却不游牧。这么一来,什么都弄不成景儿,要养家糊口那就得另辟蹊径。
对党项人来说,偷盗差不多是一种职业,所以党项人里面有很多此种高手。最富盛名的当数盗王拓拔妙。
竟然碰到一个偷盗的民族,看来这事儿有些大,白马要白丢了。萧玄衣满脸沮丧,里正却松了口气。
事情到此并没有结束,曹义金又在拴白马的地方看了一番,指着地上问萧玄衣:“这个蹄印就是你的马蹄印吧?”
“这个我弄不清了。”萧玄衣一脸茫然。
“那你记住了,你的马蹄印就是这样的。”
马都丢了,还记毛的蹄印,然而萧玄衣没说出来。这时曹义金连推测带观察,一帮人跟着他走出村外。经过一片兽迹斑驳的晒场。一行马蹄印越来越清晰。
曹义金从马蹄印里捏出一撮土来,凑到脸前,又搓又闻:“你的马应该是寅时被盗的。”
“何以见得?”
“夜里下露水,蹄印翻出来的土跟旁边的土沾湿程度不同。”
至于如何不同,没人敢问,因为问了也听不懂。曹义金扔掉手中的土,拍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