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床上站起来出去给他煮咖啡。
拿着长长的汤匙在锅子里转动,家里没有自动的咖啡机,我只能手动给他煮,速溶的那种咖啡他根本不喝,将咖啡豆打磨好,然后用蒸馏瓶煮咖啡的法子,也是我跟陆暻年在一起之后学会的。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我站在厨房里,因为怕他心里不舒服,所以我让佣人们都休息了,保姆也抱着孩子去了儿童房。
等我煮好咖啡端进卧室去,房间里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外面的天色虽然还有着最后的一丝白,但是房间里,已经暗的可以。
陆暻年坐在刚才他蹲跪在我面前的地方,身子一动不动的。
他原本是很高大英俊的男人,现在这样几乎是全身都缩在一起的坐在床旁边,样子看起来是真的非常的无助彷徨。
我心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也是真的疼的。
如果过去对他来说是如此痛苦的经历,那么我这样非要逼着他说出来,是不是也是一种残忍呢?
我扪心自问。
可很快我又在心中反驳自己的想法,无论过去经历过什么,那都是过去了。他不仅要忘记过去,更是要面对过去,迈过心中这道坎,才是应该做的,逃避,只会让心中的黑洞越来越大,让人越来越胆怯,越来越不敢去面对。
与此同时,我也在心里给自己喊话,那些残忍的事情,也许都是真的。
他可能真的跟那个男人有过什么,可能真的也曾有过私密的关系,这一点,我自己也要先接受下来。
说实话,很难。
很难接受。
我打心眼里排斥,从前我看到卫翎跟他的所谓‘男朋友’在一起时,我对这样的关系,就排斥,更何况是跟我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
虽说我现在跟陆暻年在一起并没有名份,但是在内心里,我还是把他当作我的丈夫的,当作要跟我携手走到白头的男人,这样的男人竟然有过那样的经历。
我真的从心底里抗拒。
但是事实就在眼前,我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抱着头坐在地上的陆暻年,自己问自己,如果真的不能接受,那你要选择跟他分开吗?离开他吗?
因为一个突然出现,莫名其妙的男人?
我自己摇头。
不,不是这样的。
从江哲年的时候,我心中就有我自己的坚持,感情有好有坏,婚姻有聚有散,这其中的好、坏,聚、散,都必须是要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而不是所谓的外界原因。
我跟陆暻年一直以来的矛盾都不是他外面的那些事情,不是方笙,不是时女士,而是陆暻年不跟我说。说到底,我在意的还是他,他是否对我真心相待,他是否对我坦诚直白。
想通了这些,我心中原本压在心中的那股子气倒是消下去不少。
先听听他怎么说吧,在他这样无助的时候,我也做不到离开啊。
我轻轻走过去打开了床头的台灯,昏昏黄黄的光打下来,莫名让人觉得温暖,陆暻年抬头看我,他的眼底是我从未见过的神色,那种像是被人丢弃的眼神,实在是让人看着心软。
他从来强大,什么时候宁可跟我拧着,都不可能妥协。
但是此刻,他露出这样惨惨的样子,我也真的是拿他没有办法了啊。
“给,咖啡。”
我把咖啡杯递给他,看着他拿上就要喝,急忙阻止,“烫,你慢点。”
他对着我笑。
像是小孩子那样天真无邪的笑容。
真的,面对这样的男人,真的是毫无办法的,他强大的时候,我被他的气势折服;他体贴的时候,我的全部心肠都跟着他流转绵长;而如今,他脆弱的时候,我简直整颗心都要被他揉碎了。
我跟着他坐在地上,还好因为有孩子,而且孩子已经到了多动的时候,放在床上他们就能自己一扭一扭的撅着屁股下床,虽然还不会走路,但是想要走路的意念已经很强,扒拉着床边,能自己走一圈还多。
有时候走不稳,跌倒在地坐个屁股墩,也不哭,只会站起来接着走。
为了满足孩子们这样的意愿,我跟陆暻年就在家里所有的地方都铺了地毯,就这么席地坐着,倒是没什么问题。
我看着他抱着咖啡杯,也并不喝,就是盯着咖啡里漂浮的泡泡发呆。
想出言提醒,但是又觉得多余,所以也就什么都不说,就这么陪着他坐着。
过了好一阵,他才开口说。
“我十四岁的时候家里实在没有了钱,母亲整日哭,我面临着辍学的危险。那时候有个好心的老师介绍我去了纽约的一家地下酒吧,让我唱歌。”
他徐徐缓缓的说着,声音带着磁性的沙哑,在这样静谊的夜里,是那么的好听,我好似跟着他的语气,走进了他曾经的青葱岁月。
十四岁未满十五岁的陆暻年,带着满腹的忐忑羞涩去了当时纽约的地下酒吧唱歌。他当然是不怎么能适应环境的,所以频频出错,被当时的酒吧老板辱骂,说他是亚洲狗。
陆暻年那时候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击能力,并且他实在是需要这样的一份工作,所以他必须忍着,必须让自己做的更好。
但是生活有时候不是你做的好,它就会善待你的。
他渐渐的克服羞涩,不再出错,也能唱一些别人唱不了的歌曲。
我问陆暻年,“都唱什么歌?我怎么没有听你唱过?”
陆暻年抱着咖啡杯,那杯咖啡似乎能给他力量一样的,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