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明显是认识夏筱筱的,不然不会说那些话,可,当下人多眼杂,夏筱筱一介宫妃能够出宫,即便是北宫煜允了的,若传了出去怕是也会遭来不小的麻烦,当务之际他必须得护好夏筱筱的安危,否则……夏筱筱这次是跟着他出来的,要是真伤了一丝一毫,他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呵。”
一声冷笑,不刚不好正将二人步子顿住,季小二突然将手中那十两银子随意的往后一抛,银两正好落入了侍从手里,他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盯着夏筱筱的背影,“不过也是,好歹曾经太子太傅之女,可能生来骨子里也就那么二两风骨,多的,怕是也没有了。”
他明显看到夏筱筱的背影僵了僵,歪斜着脑袋显得漫不经心,嘴角带着流痞的笑容肆意扩开了来,“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当凤凰,不识故人茶酒凉,攀龙附凤,”一声冷笑,缓缓响起,“谁记年少无嫌猜。”
夏筱筱听得最后一句,已经顾不得一边发愣的陆无痕,几乎是逃也似的消失在了喧闹不停的赌坊之中。
陆无痕在踏出赌坊前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先前还句句话语带刺毫不留情的男子,一袭青衫在人来人往的赌坊之中独自静谧,手中那把十二骨折扇紧闭,白玉坠子垂于扇尾微动,映着几分玉泽,那低垂的眼底划过一抹任谁也刺探不透的情绪,惹眼,也人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那时,恰是风华正茂,何处笙歌落,匆匆一眼,谁知后来竟是谁也抹不去的作茧自缚。
直到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赌坊中,季小二才淡淡的收回了眼,垂眸,盯着自己手中的折扇,是在失神。
“公子,那这些银子……”
身后的小厮唯唯诺诺的出声,手里还捧了些碎银子。
“都赏了吧。”
季小二不过淡淡一扫,像是突然间什么都觉得无趣了起来,提脚,也走出了赌坊。
小厮的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家公子可是向来视银子为小命啊,今下还当真阔绰起来了。
他匆匆随着追了上去,回头看了一眼先前那两人离开的方向,又扭头看了一眼自家公子有几分索然的背影,淡淡的想,原来,那就是公子的发小,夏筱筱啊。
他之前,一直以为他家公子的发小是个男人呢,毕竟,哪有称女子为发小的?那不该是叫青梅竹马吗?
宫中,暮锦阁。
陆无痕抬头,看着天边渐渐往西的斜阳,火光染红了半天天际,显得孤独寂寥且悲伤,犹如他此时的心境。
他非常自觉的反省,自己今天好像捅了个篓子。
夏筱筱从回了宫便一个人关在了暮锦阁里,话也不说,谁也不见,也下了令谁也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清月都被赶了出来,更遑论是他?
他觉得他得在北宫煜过来之前将事情解决妥帖,可是,今日这事他越想就越是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一个男人,一个长得还十分不错的男人,一个知道夏筱筱身份和过去的男人,再加上那男人处处酸言酸语的口气,故人,年少,无嫌猜。
一个念头从陆无痕脑子里闪过,他就站在暮锦阁之外,猛然倒吸了口气,他又突然的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然而震惊之余,北宫煜来了。
随着一声公公高声的传呼,那抹明黄的身影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
陆无痕没想到北宫煜会来得这么快,且那张脸是沉着的,陆无痕心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正踌躇着该如何开口时,北宫煜已经直接越过了他,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只留平顺和一众太监宫婢们在外候着。
“皇上怎么来得这么快?”
陆无痕有些惊,他们才回到宫中不到半个时辰。
“你呀!”平顺拿着拂尘就恨不得戳陆无痕脑袋上去,“当真以为皇上什么事都不知?竟然还敢带着娘娘往赌坊那地方去,不想要你的小命了不成?”
“皇上连这个都知道了?”
陆无痕小脸白了白,北宫煜会来,八成是因见他们回宫才有人禀报了去,但他没想到连宫外的事也都被知道了去,“完了完了完了……”
陆无痕连着几个完了,不停的在门口踱着脚,直叫平顺心底也跟着慌了起来,“到底什么完了,你说清楚,娘娘莫不是在宫外被人欺负了?”
平顺转念一想似也不对,连营近日也都随着夏筱筱,来报时夏筱筱似是并未有受伤的迹象,且以陆无痕的身手,只要不是遇上慕容倾涟或北宫雉离那些个身手的,大也出不了事,又道,“你且跟洒家说说,指不定待会儿还能帮你想个法子替你求求情。”
陆无痕哭丧着脸,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关上的房门,又看了眼平顺,终凑到他耳根子后,低声说了什么,平顺先前还红润着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北宫煜推开门的时候,一眼见到的是躺在床榻睡着了的女人。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她出宫的时候他是知道的,有陆无痕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但她回宫来就有守宫门的侍卫过来禀告他了,哭着回来的。
他朝床榻的方向走了过去,将背对着他的女人身子扳了过来,当看到那满脸水花花的泪痕时心底突然狠狠的抽了一下,直接朝着她的脸颊吻了上去,“怎么哭这么厉害?陆无痕他欺负你了?”
夏筱筱是哭了一会儿了,以致脸上的泪痕都未干透,她像是这才看清了眼前的男人,用已经哑了大半的嗓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