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子誉打开随身的药箱,从中取出一个蓝色布包,将其摊开,布包里密密麻麻的布满许多长长短短的银针。他从中取出数根长短不一的银针,用浸透烈酒的纱布依次擦拭消毒后,凝神下针,每一针都极快的找准穴位,然后轻捻转动,我按着叶夫人的伤腿,不敢稍动。不过数息,取出的银针便全部下完,又过一会,寒子誉将银针一一取下,将针包收拾完毕,取出笔墨,很快的写下药方递给我,道:“针灸需每隔五日进行一次,到时还需苏夫人在旁协助。”我心领神会,说是协助,其实是为了避嫌,这寒子誉从一开始就考虑的很周到。
叶夫人伸了伸腿,讶异道:“竟是好多了,寒大夫的医术果然高明。”
寒子誉淡淡一笑,道:“夫人以后可以多下床走动走动,有利于病情恢复。若无其他事,在下先行告辞了。”
叶夫人还不能下床,嘱我相送。
寒子誉安静的跟随在我身边,走动间,若有若无的药香气从他身上传来,闻之让人精神舒爽,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一些,汲取更多。我保证这纯粹是因为他身上的气味太好闻了,绝对不是因为他美好无暇的侧颜。
游廊外的树叶随风簌簌飘落,阳光带着暖意铺洒在脚下,一切景物和声音都带着静谧细腻的味道。我有些犹豫是否该将疑问问出,不过将话压在心底不是我的作风。我思量着措辞,停下了脚步。身边的人也定住脚步,静静的等待着。
我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男子,他的眼眸中带着初次见面时友好的笑意,这样一个温和有礼的男子却能吐露出直白到伤人的话语。
我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别开他的视线,慢声道:“芮姬自那次回去后整日将自己闷在院子里,不过两日已经憔悴的很,她……很喜欢你吧?等了四年,就算要拒绝,也可以用委婉一点的法子,不是吗?”
“苏夫人很关心芮姬?亦或是很在乎将军?”
我愕然,前半个问题我理解,后半个……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寒子誉继续说道:“芮姬不是一个过分的女子,她很懂得安守本分,不会给夫人带来什么威胁。”
他笃定的看着我,似是想让我相信他的话,心念微转间,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不禁哑然失笑:“寒大夫不会是以为我怕她和我争宠吧?”
这次换作寒子誉愕然了,我无所谓的笑笑:“没有了一个芮姬,以后还会有很多个芮姬,我可不想给自己带来无休止的烦恼。我只是看不下去一个女子为了情爱失去生活的乐趣,毕竟世上好玩的事还有很多,可能没有感同身受的我说这些话有点没心没肺,不过现在的我就是这样的想法。”
寒子誉歉然一笑,三月的春风便扑面而来:“看来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既然夫人是真心为芮姬考虑,在下不妨坦言告诉夫人,待在将军府是芮姬最好的选择,我之所以严词拒绝她是不想她再抱有任何幻想,就如对症下药一般,她需要的是一副重剂。”
我点点头,心里很是认同,长痛不如短痛嘛。
我刚要抬脚继续走,侧廊上,叶相和苏墨正举步向这边走来。叶相边走边向寒子誉拱手笑道:“寒大夫妙手回春,方才内人已说腿疾好了许多,这是老夫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说完,右手一挥,身后一个小厮即刻上前,双手奉上一个红漆托盘,叶相掀开一角,白花花的银子便露了出来。
寒子誉也不客气,道了声多谢,便包了银子收在药箱里。待送走寒子誉,我与苏墨便在相府与叶相夫妇一道用了午膳,休憩过后便告辞回府。
刚到府门口,远远的一骑向这边跑来,离我们一段距离时,马上之人一个利索的翻身,稳稳落于地面,快步上前行礼道:“左瑨见过将军,夫人!”
苏墨不耐烦的挥挥手:“我早说过,没有外人在,这些个虚礼都给我省了。”
左瑨笑了笑,目光向我瞥了瞥,苏墨见状,笑骂道:“臭小子!”
鉴于上次的青楼事件,我深深地觉得在这两个人之间自己是一个尴尬的存在,忙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回了苏墨,便先自回府了。才走出十几步又被苏墨叫了回来,说要带我去个地方。尽管不好意思,可是对于长期闷在府内的我来说只要能出去,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何况这一点子尴尬呢。
苏墨带我去的地方,是一座酒楼,名叫聚福楼。我听翠翘提过,我这身子的正主儿最爱这聚福楼的云雪糕,苏墨带我来这,让我既有些欣喜又有些失落。左瑨早就安排好了包厢,一行人落座后,小二很快上了茶水糕点。苏墨将一碟白色的软糕端到我面前,笑道:“刚出屉的,软呼着呢,趁热吃。”
我拈起一块送入口中,果然绵软香甜。翠翘凑到我耳边,低声笑道:“秋叔特意问过我小姐爱吃爱玩什么,想是将军让他问的呢。”
我点了点头,向苏墨看去,今日的他一身靛蓝色云锦长袍,腰间围着绛纹玉带,袖口微束,衬得身形愈发修长健美,他正与左瑨谈话,唇角总是勾着一抹笑意,一派倜傥fēng_liú之色。这样的男人呵……
包厢的门被敲响,左瑨道了一声“来了”,起身走到一面墙边,从角落里抽出一块石砖,回到桌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