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645年,大漠西行,安庆都护,天色茫茫,茶话依旧。
玉门关向西千里乃是大唐屯兵重地,安庆都护府。此处没有东边的西州那般商贾云流,贵客登门,却多了些朝廷官员来往…
一酒楼三层,小二正在打杂,忽然一阴沉人言响起“小二…你在安庆都护府见过此人么?”小儿抬头看去,一道士白须凤眼,面色阴暗,沉眉冷冷看着自己。
“没…没有。”小二只和他对视一眼,便觉背脊发凉,当下随意扫了一眼画像中人,白须浓眉,似五十左右,额间一道疤痕引人注目。
“是么?”凤眼道士摇了摇头,阴冷笑道“大师兄,你可真难找啊。可找不到你,我如何炼丹?当初真该先得了经书再帮李世民下手...”言罢寻了坐,饮起茶来。片刻闻见不远两人谈话,似有熟悉的感觉,这道士武功高深,耳力不弱,纵然身处几丈之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阿柔…你父亲…”开口的是一个男子,此人话里透着悲凉,却又沉稳端端。
“乾哥,罢了…这是命。”名叫阿柔的女子叹了口气“劳烦你帮我找了八年…”
男子似听出她语气透着伤感,赶忙伸手握住她的葇夷,“都怪我…当年武艺不佳,没有资格随母出府…”
“不…”阿柔双目泛红,却又瞧着面前男子笑了笑“你那时也还是个孩童,就算会些武艺又怎么…”
男子摇了摇头,正声道“当年我怎么说也是太子,如果舍身出面相救,就算青山派没了,令尊狄天雷也不会…”
阿柔赶忙摇头“不要如此怪自己,你的心意我领了,可这师门有难,他们又怎会苟且偷生?”她说着伸手摸着男子面颊“这些年也苦了你了,你母亲不也因为这事…”
男子眉色一皱,似不愿提起这事“她也是深有苦衷…青山派乃几百年的武林大派,与不得道门、古禅寺鼎立江湖,可也是这个百年的大门派,拒了朝廷的招安,惨遭...”
“惨遭屠戮,满门被灭,门派上下三千多人,凡习武者,无一人幸免,那一役杀了三天三夜,青山四杰战死三人...”阿柔眉色生寒,恨恨道。
“朝廷的天下大同一统武林的国策确实残忍了些...”男子叹了口气。
“何止残忍?简直就是恶鬼的行径!你又不是青山派的人,当然不明白这里面的痛楚。”阿柔冷笑道。
“我如何不是?”男子苦笑摇头,“就算长孙府和青山派分道扬镳,可阿母也是为青山派不惜与那人决裂,她去世前还始终挂记着师门,最后郁郁而终...”
阿柔听得一愣,心头软了七分。“柔儿,如若我来定这国策,却是万万不会做这杀伐屠戮之事。”男子叹气道“阿母也是青山派的四杰之一,她也希望这百年大派可以延续下去,世间青山,正气长存...如今的江湖,却是宵小当道,污浊不堪...”
阿柔闻言欣慰点头,似找到知音,她只觉面前男子和自己着遇相似,几年相处下来,颇有知己之感。
“对了。”男子饮了口茶,问道“阿柔,你还打算跟着二弟么?”
阿柔肯定般点了点头。
“我那二弟,整日抱病不出,心中却是对这天下大事颇为关心,听说近日还在流球做起那养兵的事…”男子说到这里,缓缓摇头“他整日胡作非为,你也要陪他胡闹么?不如来我将军府,我二人一起…”
阿柔坚定般摇了摇头“少主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离开他。”
“纵然他犯下滔天罪行?”男子眉色转沉。
阿柔点了点头,“不错,纵然如此,我们也是结义金兰,生死不离。”
男子看着对面人,不免心生悲凉之感,“那…那如若以后我二人反目成仇,争夺天下呢?你帮谁?”
阿柔听得一愣,过了许久才缓缓道“我…我也不知…”
男子听得却是欣慰般笑了笑,“罢了,我也不逼你了,可不知今日一别,何时再见…”
阿柔见男子转了话语,心头大石落下,笑道“你若想我,干嘛不来看我?”
“呵!我去流球么?怕是二弟不高兴。”男子无奈,摇头苦笑。
“那…”阿柔抿着嘴巴,片刻才脱口道“那我去找你可好?”
男子一愣,赶忙点头“甚好,那到时就恭候大驾了。”
阿柔还欲多言,忽然楼中酒客渐渐多了起来,她碍于面子,不好说出难言之事,片刻站起身来“乾哥,那…那我走了…此番多谢你陪我寻父。”
男子笑了笑,也起身送她“与我客气可是无趣?一路上好生保重,无论何时需要我帮忙,李某听候吩咐。”
“你这人…”阿柔知道对方是讨自己欢心,却又听得高兴,不去点破“好,告辞了。”
“嗯。”男子点了点头,送女子出楼。
远处凤眼道士听罢,心中冷冷笑着“太子殿下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有心情找女子开心。”他想着饮口茶水“如今大唐玄武之变已过十几个年头,老皇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膝下十四子,谁又能担着大任么?不…应该叫杀出重围…”他笑了笑又盘算起今后去处,“要说皇位着落,得从文德皇后所出算起…她生前一共有三子,太子李承乾性格刚强大气,却不够心狠,难效圣上当年玄武之心。二子李泰有些心机,可是整日不露面于世,与权贵交往不深,只怕也难堪大用。老三李治么…孩童心性…迟早要在这夺嫡的大事中沦为踏石。”道士几念道破天下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