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梭,晃眼便是三年。
南家三姐妹还是会在每个月末到榕树下等花居婆婆出现。可是那年一别,再也没有了婆婆的消息。
这三年,南怡还是行侠仗义,南惜还是善解人意,唯独有变化的是桑鱼。她会说,会笑,夜晚的噩梦也越来越少。然而相同的是,三个姑娘都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她们也做到了花居说的不离不弃……。
南家父母兑现了当时的承诺,对桑鱼视如己出。桑鱼真正过上了平常人的生活。在除夕时,她会穿上一身红袄裙,和南家姐妹贴窗花,燃爆竹,提着灯笼去找柱子和下山的蓝雀溪玩耍。
然则,世事无常,南惜得了一种怪病,所有人都看不好的病……就是这场病,吹散了桑鱼四年的快乐时光,也将她打入了深渊。
天色阴沉,她坐在榕树下,身旁的重明默默陪着主人。她在等花居回来……只有花居才能治好小惜,只有花居才能宽慰她,让她重新拥有幸福。然则,她的心比谁都清楚,和婆婆的一别,就是永远。
她抱住重明鸟,想哭,泪水却早在悲苦的十二年里流尽。她想起了花居和她讲的故事,想起了三人结拜时的情景,想起了四年前的韡城,两个少年郎出现在她的视线,拉着她的手,将她带离困苦……
那也是一个美好的春天,柳条儿发出新芽,草色青得可以染物,桃花红得直要燃烧起来。
回忆过往,唇角微荡,她默默抬头看着愁容满面的天色被黑暗侵蚀,沉沉道:“重明……我是个不祥之人……只要我离开,小惜就会好了……”
重明嘤嘤叫了几声,眼里有无限地困惑,它是一只还未开化的鸟,不懂人世间深沉的离别,也无法参透主人的无奈和大义。
空中零星飘落几点雨珠,它们打在她的发间,带着三月末的凉意,催着她从美梦中苏醒……
视线已经模糊,茫茫的雨雾,直教人心冷。榕树的枝桠再也不是温暖的臂弯,而是遮住光明的黑暗,桑鱼麻木起身,一步一步,几近虚脱……
重明的羽毛已经湿透,密集的雨中,有声声的焦急呼唤:“桑鱼……”
“二妹……二妹……”南怡的喉咙已经叫哑,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由雨丝带到了桑鱼的耳里。
桑鱼恍然失神,她多想像平时一样答应啊……可是现实的残酷,总是没有半点留情,它们剥夺了她的希望和声音……
她眸色寂寂,望着水雾中斑驳的月影一次次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只得狠下心,冷眼旁观。南怡背着方向寻去,手里的油盏,照得油布伞通红。这片红光,让桑鱼心儿荡动。因为正是这片光,让她在黑暗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依托。
重明有一丝兴奋,它想帮主人回应,然则,桑鱼心已如铁,她垂着头,凄楚道:“你也走吧……和我在一起……会死……
鸟儿忧愁看着冰冷的主人,眼神黯淡,然而这是一只,一生只为一主,且懂得报恩的神鸟……即便桑鱼此时身上散发的黑暗之气与其光明之力不符,它仍愿痴痴守在她身旁。因为对它而言,桑鱼就是它的亲人……
桑鱼望着默默跟着它的重明,心里涌上一丝心疼和苦涩,她叹息,哽道:“傻东西,你连死都不怕吗?”
重明似懂非懂地将头一歪,发出轻微的嘀咕声。
桑鱼心下一酸,蹲下身怜爱地抚了抚重明的脑袋,她多想永远伴着这只小鸟,让它不再孤独,不再恐慌。然而她已经看得明白了,苍天对她极其残忍,她越是渴望得到的东西,它越是要剥夺它。对此,她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离开。
她咬住嘴唇,腥咸的血从舌尖流入苦涩的咽喉,良久,她绝情道:“去吧,你该生活在幸福里,不是跟着我受苦!”
她已踏入了绝望的地狱,怎能拉着自己挚爱的小鸟与其一起承受不堪的命运?她不想让它死,不希望它成为南惜,无力地躺在自己面前。
她发狠推开重明,重明的翅膀还很小,它飞不高,也不懂主人的铁石心肠。
桑鱼的黑暗灵压,压制着它的身体,压制着它的喉咙……它在泥潭中茫然起身,圆润的身子像个球般,一再一再地摔倒,一再一再地起来。
天上的雨是桑鱼的泪,她的无情,谁能懂?带着莫名的,比任何人都强烈的不舍和伤心,她穿着花居为其做的最后一身彩绣衣衫,像一块孤冷的石头,没有一丝感情地看着委屈的小鸟儿,冷冷道:“我和你的缘分到此,以后我走我的路,你过你的日子!”
她狠心别过头,双足踏碎了地上的水潭子,而梦中的温暖烛光和家,是她毕生不能到达的地方。
“噗……”冰凉刺骨的声音,在雨水里模糊……
“噗噗……”焦急的声音,催唤着主人的回头和停留。
桑鱼心头陡然一凛,眼上滑过一丝不敢置信,她默然回头,纳罕地看着低头狠狠啄自己翅膀的重明,唇角剧烈抖动。重明呆呆望着主人,黯淡的眸子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它扭动着身体,微微开化的灵种,让它身体里的力量慢慢发芽。
重明两翅上的血是入夜里,最有温度的东西,它滚烫着,像一朵恣意开放的大丽花,融化了桑鱼整个心。她扑通跪倒在地,惊惧看着自己拉扯大的小鸟儿,心痛淹溉天地,她慌乱想将它搂在怀里,只是她的手在空中停留、颤抖,却终究没有落下。
她哽咽,声如二胡,凄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