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芙回芙绪阁后翻箱倒柜摸索了许久,从一个小箱子中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匕首。
年凝榆放的那把火倒是把她烧清醒了,若是一直带着自责悔恨,终会作茧自缚。
只要够狠心,谁有能奈她何。
她将匕首紧紧地握在了手中,这把匕首是年朝渊送她的最后一样饰物。他的本意应该也是希望凝芙能保护自己,物尽其用便是如此。她不会再因为自己的逃避软弱而牵连到任何人,她本不该是灾难。若今后有人动她分毫,她定以万倍奉还。明明曾是镇国将军最看重的女儿,怎能拂了他的脸面。
夜里凝芙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现在想起下午的事儿却觉着有些蹊跷。
按理她服了年凝榆下的药该是没法动的。可她昏迷后再次睁眼竟躺在浴池的飘台上。她本以为是因为自己太过恐慌,忘记了期间发生的一些事,可浴池离她倒下的地方是有段距离的。火那样大,她又是如何避开,安然无恙的走到浴池的呢。
“在想什么?”
凝芙回忆得有些认真。完全没发现身侧躺着一个人。她下意识地摸出藏在枕下的匕首,坐了起来,快速地缩到了床角。
梁千尘蹙了蹙眉,抬手握住了凝芙的手腕。
“是我。”
凝芙愣了片刻,看清楚梁千尘的脸后松了口气,随后跪坐在了他的身前。
“王爷,有件事我一直觉着很奇怪。我与年侧妃交谈之处本该是内殿的妆台旁,之后昏迷了一段时间,可我倒下前清清楚楚的看到年侧妃就在我的对面。但我再醒来以后竟然在飘台上。”
梁千尘闻言忽地冷下了脸,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凝芙见他不搭理自己,尴尬地笑了笑。
“王爷定是不信吧,说真的,换我我也不会相信。”
他也许当她被熏傻了。
过了许久他将凝芙按在了床上,细心地为她盖上了被子。
“你以后就住在楚幽阁罢。”
说罢他躺倒了凝芙的身侧。
经历了那么多,凝芙倒是不排斥与他亲近了,与他同住也是好的,至少有人可以保护她不是。凝芙刚想闭眼,可却发现梁千尘竟趴着睡。她拧紧了眉。忽然想起他来找她时曾被梁柱砸过。
“你做什么?”
凝芙刚掀开被子准备扯开他的衣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受伤,可梁千尘反应极快地握住了她的手。
“很疼吧。”
凝芙感觉眼睛有些酸,若是伤得轻他肯定不会拦着她不让她瞧。可是梁千尘越躲。她就越是想看,她快速的将另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衣裳中,果不其然,她摸到的不是他的肌肤,而是层纱布。
“小姑娘就得矜持些。”
梁千尘忽地起身将凝芙压在了身下,他莫名的有些反感凝芙这同情的目光。
“我是你的妻子。我对你为什么要矜持?”
凝芙说得理直气壮,再者他每次扯她衣裳时也没见他把自己当小姑娘啊。
梁千尘低笑了一声,笑说。
“本王从未做过什么,你当然是姑娘。”
他的这句话惹得凝芙脸颊通红,她自然明白梁千尘指的是什么。她自知争论不过他,也就放弃了。不给看就不给看。她稀罕似的。她左不过是觉着内疚,可他丝毫不给自己一个献殷勤的机会。
“我困了。”
梁千尘见她老实的闭上了双眼,便松开了她的手腕,依旧保持着脸朝下的姿势躺下了。
“嗯。”
… …
楚王府南苑。
年凝榆倚在窗边,微风缓缓地顺着她的脸颊钻进衣领中,明明快开春了,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连风都冰凉入骨。
她自小享尽父母兄长宠爱,可凝芙出生以后,一切都变了,她开始惶恐不已。她还那么小,便懂了嫉妒。可这是她愿意的吗,若是父亲能多关心她一点,她也许也不会作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她的极端,是凝芙亲手送给她的。
她是害怕的,她害怕地位被威胁,更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因为这份嫉妒变得面目全非。
可若是什么都不争,她便是死了也会不服气吧。
年凝榆轻哼了一声,看着手中紧握的小铜镜。轻轻地抚了抚脸颊。
什么伤都可以好,最难痊愈的,该是心吧。
“王爷来了。”
年凝榆并未回头,随手拿起一侧桌案上的酒杯晃了晃,旋即一饮而尽。
“妾身这幅模样,王爷怕是不想看到了吧。”
“你什么模样本王没有见过。”
梁千尘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他漫步行至年凝榆的身侧,目光未在她的身上停留半秒,抬眸望着空中皎洁的明月。
“是啊,王爷什么都知道,是妾身妄自菲薄了。”
年凝榆轻笑了几声,他不爱她。她明白有些并非她期盼便可如愿。可那又如何,一切不过是她心甘情愿。她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缓缓地放在了窗台上,随即将头上的簪子抽了出来压在上面。
“妾身明白王爷早晚都能查出,妾身做得这些微不足道。”
年凝榆侧身靠近了两步,眼神忽然变了,原本脸上带着的温柔也不复存在。是啊,原本的贤惠不过也是装的罢了。真心爱一个人,又怎会愿意看见他身边有别的女人。他该是不懂,他被爱习惯了,定不知这份苦楚是多么的刺人心。
“你定会怪我,这些也许能弥补一点。”
梁千尘并未将她推开,只直直地站在原地。
“我早就知你心中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