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是欣赏夜綦瑧不是吗?不管是于公于私,否则你不会当众与他起了干戈,夤顼,我知道你在用你的方式避免我受伤,只是哥,我也不希望你受伤啊……”
男子背过身靠着栏坐下,再没有再回头,白素怔愣望着他的背影,上一代,最委屈的是他,这一代,或许最终留下来的人,或许也还是他。白素抽出怀中珍藏已久的东西,渡步到他的身后,手缓缓越过栅栏将他头上的发冠取下,出奇的,男子没有动,亦没有拒绝,他只是僵直了背直愣愣的坐着,直到肩上感觉一丝凉意,一条发带从后坠下。
“娘说,如果我比她更早见到你,请务必让我执了当年你的成人之礼,这条棋条分二,乃上古之物历史久远,娘修复它时说受蓬莱最后一丝仙气庇佑,没沾染丝毫魔渊之气,一条给你,一条给她无缘见的儿媳,哥,娘说她一直爱你,它叫红绡黑曦。”
好久,直至身后的似乎没了声音,那道藏于黑暗中的身影默默伸出一只手,乌丝倾散,他无声捏着一双赤墨棋条,沉默良久似是顿悟般,忽然失声痛哭。
——红的是爱你的心,黑的是我斑驳的外表。孩子,我已离去,可你却是我不落的晨曦。
孩子,母亲祝福你。
……
白素出了西禁的瞬间,长风扫境扬起身后的发丝飞扬。
“终于出来了,我侯了你好久。”樊烬戈见着白素,随手丢了叼在嘴里的不知道哪拔来的草,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她走去。“回去吧。”说着拽着她就走。
“烬戈。”白素忽然唤住他,迎上他回望的眼睛,温婉一笑,语出惊人,“带我去见天帝。”
“什么?!”樊烬戈吓了一大跳,一脸急色引得浑身铃铛叮铃作响,“这当口去见他,你莫不是疯了?!”
白素却不语,一双清眸微微一眯却让樊烬戈吓得一个激灵,这辈子头一回尝到了魔渊长公主的不多时显露的沉沉威仪。
*******
天帝仪事主殿,重华殿。
由于并非议政时分,且是傍晚,故白素一路而来并无遇见任何仙家,便连零散来往的仙侍见了她亦是瞧不出几分端倪。
无疑地,夜綦瑧将她保护的得很好,好到如今没了魔气,仅凭一身素雅风骨,诸人自是将她视作哪位深藏不行的仙子。
听仙侍所道,天帝已然回宫自己将自个儿锁在深冷的大殿内,谁也不见,如她所想,即便有樊烬戈在侧,到底还是不愿见她,陆续地有仙走漏风声,开始有一些眼尖的仙侍认出她的,聚积不散,一时自是四下哗然。
“你回去吧。我在这等天帝。”白素立于如融金聚的巍峨大殿前,表情很淡。
“不行,綦瑧让我照顾你,你这是在冒险,我不同意!”樊烬戈带着怒火道。
“烬戈,回去吧,天帝有意罚的人是我,你在,他更不会见我。”白素望着眼前这个固执却偏守护着自己的大男孩,唇畔勾出温柔笑意,“相信我,我亦是出身帝王家,回去吧。”她的话温柔依旧,却异常坚持,直叫人无法反驳。
樊烬戈呆呆地看着她,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只是惊讶的发现,没有夜綦瑧在侧的白素,失去所有力量的白素,内心同样可以套上厚厚的盔甲,那种面具自心散发,使她看起来从容至极。思及此,他眼眶微酸地看着她一眼,忽然一笑道声,“有事唤我。”便回驾乘鹤,腾空而去。
日落复星升,时光一点一滴地的流失,晚间的空气,很深很凉,来往的仙侍看到那始终立于大殿之外的窈窕背影,即便最初嗤笑有声可随着等待的流逝,到如今已无人再发出一丝声响。从远处看,款款约约的身影伫立在黄昏与暗夜交接的宫墙之间竟显得格孤傲神秘,纤巧灵秀。
如此天光下的重华大殿,那斑驳厚重的殿堂,曲折相对,似乎写满了无数寒来暑往的过往,那些日月盈昃,栉风沐雨向前的奔腾流光,让无数代的青人只叹天地漫长。
一盏盏的琉璃宫灯在这一瞬连串亮起,由近至远,似经巧手布置,昏暗交融,亮了一殿辉煌。
白素抬眸,忍不住深深感慨,天帝龙晚誉,你触不到的佳人,那些比翼连枝的往昔,却要靠这一盏盏的琉璃宫灯来温暖你那意暖梦残的如今吗。
如此温不抵寒的生活,即便总算走到了现在,你还是会有遗憾吧。
长睫微敛,风很冷,好在心中有那么个人可以温暖灵魂。
“荜拔白素,青鸾花厅见驾。”一位仙侍遽然立于殿阶之上,声音平稳,神态淡淡不似最初倨傲。
一路红柱黄瓦,远眺雕梁,下临碧波,紫气悠悠冲荡天地,飞鸾的鸣声响亮而清远,不免令人心生荒寂之感,如此透出帝王家的气魄之地,却让她读出欲盖弥彰的沧桑。
白素几乎是微讶盯不远处花亭对月独自品酒的男子,累累的曾经似乎在此刻全数附加于他微弯的背脊之上,那些众仙艳羡的如花美眷,如今空落得不知是缘还是劫,眼前的一切断谁也不会与白日里叱诧九天,机关算尽的天帝联想在一起。
如此重重叠叠不散的萧瑟,因为不避不躲,所以危险摄人。
这一眼,对白素的做了无数心思准备的白素无疑是热烈滚烫的一击。
“荜拔白素,你不跪下?”放着白素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