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光,别笑了。”龙敛恒的语气已凉尽。
“呵呵,龙二,如今是礼宴高朋满座,珠围翠绕,加之神女现下安然,这可是双喜临门的好事,怎能不叫我开怀。”说到此处,琼光忽然温恬的笑,兴味盎然道,“你这个当哥哥的,怎显得还不如我这个外姐高兴。”
外姐吗?外系之姐。
你到底,是将她逐出心门之外了吗。
“阿裹醒来我自然比谁都欢喜,只是琼光,很多事并不是外表看起来那般简单,我们可以谈谈。”龙二敛恒的声音此刻已一扫往日戏谑,显得格外的忧心。
他能不担心吗,这个局面下,一方举动稍有不甚,便是三族之祸。
倒是琼光听言竟捂袖低低笑了起来,说不出其中滋味,点点笑意凝在眉梢,衬得芙蓉妆容愈发冶丽。
“龙二啊龙二,你也是年少不羁过的,口中爱过多少女子我已记不清的,如今怎连个孩子心性你都如此在意。”说到最后都一发止不住眼角的清泪。
看啊,她都笑出泪水来了。
龙敛恒没有动,只是沉重地盯着她,脸色很难看,“我们龙家历代有个传统,万世可不羁,唯情缘之事视之驽重。”
拈袖微笑的目光渐渐冷去,但随即立刻又勾起轻弧,不以为意地笑笑道,“这几个名谱我都瞧着不错……和惠、律懿、德兰,都不错,皆有礼教夙娴、持躬淑慎之意。”
“琼光,爱众不长,情深不寿,很多事并不是执念能改变的。”龙敛恒已然听不下去,忿然拂袖起身怒道!
“琼光,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要将自己最终逼到绝境,到时无人能救你!”
她要明白,趁他还能护周全时,不与他再细细商量对策,如此下去,触怒的可就整个龙神族、沧溟圣族与崇恩圣地数十万年的平静!
到时的局面,可不是她区区一个花神琼光能善终的。
“都不好吗?东海龙后提名‘濛烨’二字,道是当年族内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给赐的名,想着如今那位已离世,如此也算是聊表慰藉之意,既然龙后提了议,我倒觉得挺好。”
黑眸深处闪过不轻易流露的光芒,龙敛恒沉默了一下,微笑,“你觉得妥当便如此吧。”
如此纵容的言语听进琼光心底,笑容不免泛过几许凄凉,隔了半响,只得沉声应是。
岁月就是这样的吧,有时黏着,有时疏离,就像人心,这种忽冷忽热的觉悟,是从心底无法延展出的宁静和从容。
龙敛恒负手望着伫立在整片莲形曌域最高殿堂中的妖娆神座,薄唇抿紧。
“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过一位长老讲过这样一句话:人心便是如此,当你拼命的对一个人好,生怕做错一点对方便不欢喜,这不是爱,而叫取悦。你拼命地努力做人,渴求玲珑且美满,担心受人忽视,这不是要强,而是恐惧。”
他眼里那么深究的气息,琼光又怎会无察觉到。
是啊,因为同样带着厚厚的面具生存,所以格外感同身受吗,因为自己所渴望的,所向往的,永远无法从淡泊从容中如期而至,所以才会如此的无法随遇而安。
琼光忽然笑了,仰首瞪着龙敛恒难得平静如水的侧脸。
她始终知道潇洒不羁不过是他的表象,天懿龙子的心又怎会不充斥城府呢。
单看他接掌龙神族这些年,天下百族,海内来往是史无前例的空前,年年百川供奉只增不减,龙神族尤其是龙神女的名望与日俱增,将她推上那极宫之帝的宝座,那份与天帝共掌八神九星的宿命,这之下,这位护她如命二哥是功不可没的。
琼光松开始终紧握的名谱,深叹了口气,道出实事:“三日前我离开之际,大长老也已寻过我。”
女子忽然的直言不讳显然令龙敛恒眯起眼,缓缓抬眸迎上她不知何时微显酸涩的容颜。
“他说,只要在不伤害龙神女的前提下,只要我开口,西海可允我一切条件,没有底线。”说着连自己都笑了起来,可眼里突然泛起浓浓的讽刺,她也刚催起身与他并立,灿烂一笑。
“那么,摄政帝陛下,龙神族又能允我什么?”
若一场数十万年的交情要用如今的利益来衡量,岂不太过可悲?!可为了龙姒裹,那个西海的小公主,西海的态度居然一退再退。
这算什么?全世界都来守护她吗?!那自己算什么!
“是因琼光已知晓你们太多的事么?我已陷囹圄不可自拔了么?所以尔等的可以不假思索的丢出你们的砝码,而且还怜悯得连讨价的余地皆省了吗!!”
“琼光,你言重了!”龙敛恒目光顿时冰冷,他深吸一口气,才平缓道,“过去数十万年,西海从不曾将你视作崇恩族人对待,我们兄弟也是,夜子硕更是。”
“呵!”琼光听言悲凉一笑!
就因为不将她视作崇恩宗族,所以也忽略了她本也是崇恩宗族人吗,难道西海不将她视作其人,这混世错综她就能脱了其身么!
她这颗崇恩族的棋子如今还有些用处,倘若哪日棋错呢?难保不成为西海为了那千古社稷的弃子。
琼光不停地笑,不停地笑……
你们以为,我还有退路吗。
你们以为,我还是那个从前任你们施舍了丁点恩惠便感恩戴德,忘乎所以的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