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
紫气祥云的天宫,气骤顿而骤凉。
“娘亲。”
禅狄往萼华怀里缩了缩身子。
萼华抬头,迎上薄允望来的眼睛,只见他多有所思地盯着玄天门的方向,天空雾愈浓,他的眼睛也越深不见底,终在沉吟了片刻后,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去帮他。醢”
短短四字,已是决绝。
心下何止是千头万绪,大事临头,萼华纵有千般担忧也只得点点头,却看薄允面露迟疑。
“萼华。”他看着她的一如初见时清若明池的眼眸,“这样的天下,一而再地连他与他爱的人都容不下,我们不能再所视不管了。缇”
萼华心中大恸,心中一片凄凉,她极尽自己的所能压下那片绝望,目送自己的夫君化烟离去。
怀里的孩子似也感知了什么,她站在原地,低头对上禅狄有些惊怕的眼神,唇一弯,一刹温暖。
“禅狄,还记得答应娘亲的第一件事吗?”
似懂非懂的孩子,此刻却点了点极其慎重的头。
“大事当头应有岿然不动之气概,守至亲,护挚爱,方为血肉之躯当为之事。”
这乱世啊……
眼眶有点湿润,萼华深吸口气,点头,偏头吩咐,“寓陵。”
“仙上。”
“下令东海遗士将女眷行宫统统给我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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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易宫。
龙姒裹摁着胸口佛然起身,剪影打墙,“本宫宣布会审继续!”
“龙姒裹!”龙骁涵勃然大怒:“谁才是天宫之主!你给我闭嘴!来人,带公主退下!”
龙姒裹不听,抬眸横扫崇恩圣帝一众,上前迈出一步,众皆心惊。
纷纷扰扰中,整个大殿已喧如沸水,这些天下至尊之人活到了今天,头一次失去判断的能力,茫无头绪。
“本宫说过,吾只从旁协助,不曾参与,尔等无确凿证据,单凭一纸书文就敢定本宫之罪?何其荒唐!你们好大的胆子!”
东海梵音听言暗自咬牙,蹙着眉冷瞟了眼几位大帝。
——不想如此不善朝堂的女人到此刻还能为自己辩驳一二。
龙姒裹,这个数万年来令她心神百般不宁的罪魁祸首,她怎能放过?!
怎可放过!!
而于姒裹而言,有些话似已到了嘴边,心中就感伤之甚深,低首哽咽百般,强自忍了,才敢抬首望人。
“人皆要一死,我龙姒裹绝不会苟延这一口气,本宫只要告诉在坐的九天神佛,你们口中的逆天、众神共愤之人,他们是苦难和灾难中淌过来的英雄!那一段段连烽烟都凋敝青空,没有神恩的时代,举国南北,共赴国难,是他们挺身而出,舍身忘死,浴血奋战!几十年的光岁,到如今,他们有的已化抔土,存者也是风烛残年,他们用鲜血与白骨打下了整个盛世的繁华,他们是英雄,这一点,我龙姒裹绝不容许尔等三言贬谪!”
沉默,大殿中听言后陷入史无前例的沉默。这个众贤雨集的大殿,有人开始因此话陷入沉思。
不可否认这个民族的浴火重生,以其古朴与雄浑,悲壮与神圣,凝结成的一股血脉之根,闪烁在这六域万古之中。
时至今日,每每想起那片铁血四流的岁月,那段争不过晨阳又抵不过迟暮的感情,这种种温不抵寒的回忆,令姒裹的心苍茫的何处再道凄凉。
龙姒裹看着头顶一注唯一的佛光,像是白络离开前的那刻一样,冰冷的叫人遍体生寒。
“这天下里,聪明的人太多了,流波平仄,姒裹不才,不懂得万物动观的道理。我只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些人,这些故事,不该是权谋的武器,若众神还心有怜悯,勿再言侮蔑……”
她凄然地诉着,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恍尔一笑,跌回椅中。
众仙哗然,有耿直者当场便怒呵侮蔑先烈之举,有的人亦是起了怜悯之心,只道莫在问审神女。
可更多的人还是保持沉默,这是本能,官场的本能,因为不论于公于私,他们需要结果,一个能对整个宗族交代的结果。
而此时,龙姒裹的手脚已然冰凉,心脏砰砰地乱跳着,腹部的伤也早已崩开,再说不出话来。
所有的人,对面时局如此,开始又有了新的一番较量和定夺。
溱尧不知在何时也放缓了施法的咒语,可就在他收气之时,一股奔腾的真气衔他经脉,借由其手很快混而为一,浑厚的神气一下子就席卷进了大殿,狂风大起,众仙不察,一时被激地珠冠玉带叮当落地,险些倒地。
溱尧愕然回首,撞进父亲已显杀意的眼睛!
——不想他胸藏后招,还起了杀念!
溱尧心思飞转,目光又回到龙姒裹身上。
这是局中局,父王分明是暗示他继续。
“如此说来,公主殿下,依您之言,您可有证据为自己辩驳一二?”似是已被上述之话打动,幽冥司判终于出声道。
“是啊,公主殿下,既然崇恩太子有理有据,您当也该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忠臣不可听一家之言,我等朝臣自当会禀公论案。”
此时一番公证凛然的话一出,甚是妥当不过,众目听此循声所及,一英朗的男子沉默地走出席位,他逆着光,仪表风卓,负手立着,一副不知俗礼敬畏的样子。
但他说的很慢,慢到细听之下,是掩不住的长歌般的难尽。
四目凝对,姒裹怔怔看着他,人生萧索,又见时已是几番山河……
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