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许安然后背泛起了寒意,连带着心尖也在颤。当年的律氏,在商业界就已经有了不小的影响力,掌舵人律司也可谓是能翻云覆雨的大人物。整个律氏上下,光是与律有着直系血缘关系的有点影响力的人就十几二十个,再加上米勒家族,也就是律凌辰母亲那边的人,上下有好几百口,却在一夜之间全部丧生,这着实地骇人听闻。
那一场毁了律氏半壁江山的大火,许安然不敢去做细想。但一想到律凌辰经历那场火时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她的心就跟着疼。直到现在,律凌辰都对一些燃烧物特别排斥,例如,他极少吃火锅,也不喜抽烟。
“呐,我想问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许安然轻声说着,带走了话题,“小妈妈的全名就叫俞婧么?”
律凌辰眉间浮现了一丝错愕,心底便一沉,而后低低地说:“不。”
“她……”
话还没问出口,律凌辰的大手却抚上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扣在自己的脖颈间,“然然,不要再多想了。”
许安然被他扣在怀里,却也因他这个动作有些心神不定。他在逃避这个问题,为什么?
他自然是知道她心中的疑虑不会轻易消散,便补充:“这几天先不要想了,等你的情况再好一点,再去深究这些事情也不迟。”
这样一来,许安然便觉得他是因为担心她这几日的心理状况不适合想这些烦人的问题,便也听话地没有去深想了。只是她在心里暗暗做好了安排,她一定要再抽个时间去一趟小妈妈的墓地,说不定就会有发现呢?
*
十三号那天,上海忽的变了天,一场瓢泼大雨冲散了弥漫于空气之中的热气,气温虽降得不多,却也凉快了不少。
自那晚之后,许安然心中的一个结终于消散,死缠着她的那段不好的记忆虽然也会时不时出现,但那日清晨看到的落红依旧会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提醒她,是她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而kevin也用轻度的催眠对她进行积极的引导,告诉她,是她自己想多了。
大雨过后,未见晴天。许安然忽的想到了十二年前,凌晨时分似乎也下了一场好大的雨,电闪雷鸣地好生可怕,把原本已经睡着的她都惊醒了,这才推开了卧室的门,继而发生了她毕生难忘的事情。
一个身形伟岸的男人逆光而站,见到她出来之后,便将原本对着律凌辰的枪指向了她。这时小妈妈不知从哪儿扑过来护在了她身前,说,她只是个孩子!
而那个男人却依旧开了枪,小妈妈就紧紧地抱着她想要跑。是消音枪,所以她一直没有听到枪声,直到小妈妈抱着她失足跌下了楼梯,她才看到在那个夜晚,她的脸色煞白得如地狱中的白无常一般,还有,她躺着的地方,渐渐的有鲜血溢了出来。
她便跪在地上,惊慌过度的她忘了惊喊,忘了哭泣,只呆呆地看着小妈妈的血一点一点流失,眼皮亦渐渐合上。律凌辰走到她身边时,小妈妈已经奄奄一息了。她久久未曾开口,似乎是为了等他,为了告诉他一句话。
多年以后,许安然细想时,原以为她会说出如电视中出演的那般动人的情话,诸如“你要活着”“忘了我”之类的,她却是在律凌辰怀里无力地闭上了眼,声音如蚊蝇一般说,凌辰,如果你觉得你欠了我,不如……都还给她吧。
许安然知道,那个“她”就是自己。她现在忆起那把枪型时便已经清楚的知道打出的子弹的穿透力,那个人是来杀律凌辰的,却因为她的忽然出现,错杀了俞婧。
因此,多年来,她活在愧疚之中。她觉得,如果那夜她不忽然出现,她的小妈妈就不会死。
……
“小妈妈……”
即便被子裹紧了整个身躯,许安然却依旧瑟瑟发着抖。眼罩遮挡了她眼角的泪花,而轻颤且带着哭腔的声音却告诉了合衣躺在另一侧的男人,她,哭了。
而这个时候,他却不敢伸出手臂拥住她,因怕把她弄醒,或是让她的梦境更加紊乱。他只得轻轻挪动了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胸膛贴住她的后背。只要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温度,她便能知道,他在她身旁,一直陪着她。
轻声抽噎喃喃了许久,律凌辰便也一直未敢松懈。他的眼扫过床头的时钟,将近凌晨两点了。
忽然,身旁的人儿呢喃着的人名却变了,他整个身子都微微僵了几分,又小心翼翼地将头凑近,这才听清她口中唤着的名字的确是:凌辰。
在这样寂静的深夜,噩梦连连的她似乎是毫无意识地低唤着他的名字,一声接着一声的,却让他的心都跟着融化了。
于是,他也便小声地低低回应:“然然,我在。”
“凌辰……凌辰……”许是听到了他的回应,许安然唤得更加紧密,他便不再回应,伸出了手轻揽住了她的腰。
然而,手刚刚覆上她的腰部,许安然却忽然翻了个身钻进了他的怀中,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处,小手也拽紧了他的衣料。
律凌辰身体僵硬,便也任由她抱着自己,手却不知该往哪里放。他生怕她这只是她无意识的动作,直到她轻轻吐了一口气,他才紧紧圈住了她的腰。
“然然……”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回响,虽未睁眼,但却有了模糊的意识,许安然便更深地将头埋在了他的胸膛处。
脑海中,却是回放起了年幼时,她惊慌失措地逃跑,膝上因着磕伤而淌着血,可她却咬着牙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