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转头,男人脸色依旧寻常冷淡,下颚线条却是一点点的紧绷了起来。
她心肝儿一颤,忙磕磕巴巴的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说……我、我的意思是……”
好吧,她就是那个意思……
“下车。”
“……啊?”
“下车。”
明明是赶人的话,却依旧冷静克制,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可那清冷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像是一缕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冷风,惊的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话都没敢再说一句,默默打开了车门下了车,还贴心的把车门关上了。
……
附近有公交站点,走了没两步就到了。
想到一年前,她还各种拧着眉头把他从头教训到尾,再看看现在,他一个变脸,她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郝小满的电话终于姗姗来迟,上来就各种道歉:“不好意思啊,婆婆一直拉着我在厨房里各种折腾,都没顾得上看手机,怎么了?看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邓萌拿着手机,脑袋抵着公交车的车窗,有气无力的样子:“现在没了……”
“这声音……被抢劫啦?”
邓萌重重叹了口气:“话说,小满,你说如果一个女人很怕一个男人,她还会喜欢上他吗?”
喜欢跟惧怕这两种感情,应该是水火不相容的吧?
她很清楚,现在的她,有点怕他,这种惧怕太过强烈,以至于模糊了她原本对他的喜欢,毕竟,现在的他,跟之前的他,除了外貌皮囊是一样的,其他几乎是彻彻底底的相反的。
郝小满沉吟一声,开口便问:“你很怕季生白?”
邓萌也很想丢下一句‘没有,我只是替我朋友问问’,可她们都这么熟了,玩儿这种虚的也没什么意思。
再次重重叹气:“我觉得他很恐怖,喜怒不定,莫测高深,我之前甚至做梦梦到他把我打到头破血流,吓的直接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到现在那场景还历历在目,跟真的发生过似的……”
说着说着,忽然顿住,迟疑问她:“你呢?你有没有某一时刻,很怕南慕白?怕到连一句话都不敢跟他说的那种地步。”
“唔……还好吧,南慕白性子没季生白那么冷,冷也是对别人冷,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比较温和,当然也有暴怒的时候,但只要不是牵扯到北梵行,他一般都怒着怒着就冷静了,然后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邓萌仅有的一点小希望,破灭了。
原以为她也会害怕南慕白,那样至少证明,爱情是可以跟恐惧并存的……
半晌没听到她吭声,郝小满在那边试探着询问:“你心情不好的话,要不要来我这边?今晚让我婆婆哄儿子睡,我陪你彻夜聊天?”
邓萌挎着小脸,手指甲刮在车窗上:“算了,我明天还得上班,你早点睡吧。”
郝小满不放心的追问:“真没事?”
“嗯,没事。”
挂了电话,瞄了瞄左前方一直在各种腻歪的小情侣,还穿着高中校服呢,就那么大庭广众之下搂抱在一起,男生一直贴着女生的耳朵说着什么,逗的小姑娘娇嗔着直捶他的肩头骂他不正经。
马蛋,这年头连高中生都要出来虐她这个不会恋爱的老姑娘。
回头等她不干护士了,就去考个教师证,开启福尔摩斯模式,专门棒打鸳鸯,以让这世界多两个单身狗,少一对虐狗狂魔为人生目标!
……
从公交车站下车,还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回北宅。
脑袋里又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他们一起走这条路时的场景,他说他害怕走夜路,让她送他回家。
当时她心里真的是各种鄙视,但又莫名的有点小小的自豪感。
想着想着,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他一直那样,一直没有改变,该有多好……
快要垂到胸口的小脑袋忽然重重的撞上了一度肉墙,毫无防备的她吓的尖叫一声,一手捂着脑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抬头,对上男人冷漠的俊脸。
心脏没来由的重重一缩。
她盯着他路灯下晦暗不明的表情,唇角僵硬的扯了扯:“不、不好意思啊,之前我不该那么说话的,可能你听起来有点在侮辱你的感觉,但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在金钱上面,我们还是……嗯,划分的清楚一点比较好,毕竟,太容易得到钱,对我这种穷人来说很容易会迷失方向……啊,对了你听没听说过一个新闻?美国一个小伙中了多少亿的奖,开始疯狂的吃喝玩乐,结果越过越空虚,最后直接自杀了,你看,钱其实不是好东西,我……我比较倾向于自己努力发家致富……嘿嘿……”
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大堆,男人却仍旧没给她个好脸色。
邓萌脸上的笑不知不觉就挂不住了。
只是一顿饭钱的问题而已,她真的不觉得有多么严重。
彼此后退一步,她既然能为没能考虑到他的感受而道歉,为什么他就不能站在她的立场上想一想呢?
还是对他来说,她就应该是个只知道跟他伸手要钱的阔太太?
就像容霏霏一样生活?
像个米虫,没有思想,没有追求,所有的生存能力都依附在男人身上,他就满意了?
晚风吹来,带来阵阵凉意。
季生白自始至终就那么高高在上的,用一种审判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