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不敢收的。”纪允连笑着说,“地方官上任,下面人送礼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是他自己要送两千两,又不是我们索要的。”又道,“再说了,咱们不也给了回礼了吗。你给的书可是有价无市,咱们说值多少银子,就值多少。”
“那你上任后会处置这人吗?”王慕妍好奇地问。
“不会。”纪允连答得很是干脆。
“你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还不为民除害?”
“那你可知庞知县在这里当了多少年的知县?”纪允连不答反问。
“我刚刚查看了一下,说是二十年。”王慕妍老实回答,“这都二十年还没有换地方的可着实不多。”
“一个在同一个位置做了二十年的老狐狸,就凭我一个新来的,还只是说的不算的同知,能动得了吗?”
“那这人背后是有人?还是有别的?”
“背后还真没人。不过这人每年除了给上峰不少孝敬外,交税交的很及时,而且不管什么年份都不会少。”
王慕妍点头,“这样的人,上面的人确实会很喜欢。那百姓呢?”又问。
“百姓还真就从来没有要让庞知县挪窝的意思,你猜是为啥?”纪允连反问。
“这可就真的奇了?”王慕妍对这位庞知县更加好奇起来。
“因为他即使是贪,但下面的百姓还不至于无法生活。”纪允连解释,“对于百姓来说,只要没有被逼迫到生活不下去,卖儿卖女,那不管是谁当这个父母官都与他们无关。而且他们怕换一个的话,还不如这个。所以就更没有人去告庞知县。”
“那这人还真是个能人。”
纪允连由衷地轻点了下头,“没错。这人真的不简单。”
“那他是怎么做到不管什么年景都能及时交税,还交齐的?”王慕妍又问。
这次纪允连没有卖关子,缓缓吐出四个字,“官匪勾结。”
“官匪勾结?这人胆子也太大了。”没来西北之前,王慕妍做过不少的功课,也听吴夫人也就是秦氏说过这面的民风。知道这面山匪较多,但一县之首的县令竟然常年与匪徒勾结,还是众所周知的事儿,不说是奇迹,也是着实不容易。
“要不然怎么说这位庞知县是个人才呢?”纪允连笑了笑,“他与这些山匪勾结的最大一个好处就是不仅他自己荷包满了,而且历年来交不齐的税,也都由这几个山头出。所以陈阳县的百姓也就放任其这种作为,甚至是支持。”
“那这些匪徒就不打劫本地百姓吗?”
“一开始是打劫的。后来与庞知县商量妥当后,也就小打小闹偶尔为之。就是连周围的县也是遇到他们相中的买卖时,才会动手打劫。要说他们最大的打劫对向还是途径此地的商人,再有就是会去周边一些小国打劫。现如今被韩长仁划分出去大兴他们也没有放过,偶尔也会去打打秋风。”
“这些匪徒还挺有头脑。”
“不是这些匪徒有头脑,而是这位庞知县有头脑。他来了这么一个祸水东引,虽然匪徒在他的地界,但却祸害的是别家。”
“那历任知府就放任这里的匪徒不管?据我所知,要想升职或者是调任离开云山郡,都得有政绩。”那么剿匪就是最好的政绩。她不相信那些人会白白放过。
“陈阳县这周围有好几个山头,其中最大的乃秋阳山,那里也是云山郡最大的一个匪窝。之前上任的几任知府不是没有想过要剿灭他们,可是每一次都扑空。原因无他,就是这里的百姓会暗中通风报信。”
纪允连随后解释,“因为这些山匪会替百姓交税啊!一旦他们被剿灭后,那岂不是这些税要落到百姓头上。”
“原来如此!”王慕妍恍然大悟,“山匪做到这个程度还真是有恃无恐了。”
“本以为这位庞知县要被开罪,但人家庞知县跟上面人说了,如果一次就将山匪剿灭,那么下次又去剿灭谁?还不如这样抻着,每年做做样子,都能有政绩。”
“这人也太会了吧。”
“没错。”纪允连点头,“所以这人咱们用不着与之交好,也犯不着得罪这人。”
“你说的对。”王慕妍知道纪允连这厮并不是什么忠臣的料,只要是不违背初衷,不祸害百姓,他做什么她也都同样支持。
原本他们不想理会陈阳县附近的这一众山匪,不知道这群山匪中是不是有人在知道纪允连和王慕妍的身份后想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还真就带着一众前来劫道。
“不好,山上有人。”在经过两座山之间的山路时,前方带路的崔顺在发现异常后,冲着身后众人大喊了一声。
他的声音刚落,有滚木和雷石从山上朝着队伍“轰隆轰隆”滚落下来。
“期期,你和娘快往后撤!”焦急中,骑着马护在王慕妍马车身边的纪允连,掀开车帘冲着王慕妍大喊。
“你也小心点。”这个时候越是犹豫越是害了彼此,所以王慕妍没有矫情要留下来陪纪允连。知道这个时候坐在马车往后退很难,王慕妍索性跟负责照顾她的锦绣一起跳下马车,快速往后跑。
在经过杨氏马车时,还不忘招呼杨氏,“娘,前面有山匪放滚木和雷石拦住路,您快跟我往后撤。”
“允连呢?”杨氏焦急地探头往远处瞧。
“允之说要留在这里指挥退敌。”
“不是有崔顺几人吗?”杨氏担忧道,“他一个文官留在这里能做什么?”
王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