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用各种大小不同的石块胡乱堆砌而成的高台,高台约有一张高,三丈见方。在高台顶端,放置着一个桌面大小的平滑石块,石块之上,是一个三足小鼎,鼎内燃烧着淡淡的紫色火焰。
台下大约有百余人,身穿不同的服饰,正在向着紫色火焰不停地叩拜。人群之中,有衣衫褴褛的灌民,有寻常百姓,甚至有披散头发,露出前额刺青的鬼方之人。
苏易微微皱了皱眉头,灌民、百姓、鬼方中人居然混在一起,向一团紫色火焰争相叩拜,若不是亲眼所见,苏易绝不相信竟会有此事发生。
在众人之前,一名身穿褐色长袍的人站起身来,仰面朝天,双手平伸,嘴里念念有词:
悠悠苍天…紫火有灵…涤荡九州…唯在吾心…
此人音声悠长低沉,带着一种蛊惑的意味,虽然相隔甚远,但苏易依然能感觉到声音中那种浓厚的蛊惑之意。
“装神弄鬼。”有穷不弃不屑的说道。
穿褐色长袍的人说完,跪拜的众人也是仰面朝天,双手平伸,齐声念道:
悠悠苍天…紫火有灵…涤荡九州…唯在吾心…
褐色长袍人提高音调,带领众人又是齐声高喊:悠悠苍天…紫火有灵…涤荡九州…唯在吾心…
台下众人手心向天,高举过顶,疯狂的嘶吼道:悠悠苍天…紫火有灵…
高台之上,小鼎之中的紫色火焰,随着众人的声调提高,猛然暴涨,一团紫色烟雾悠然而起,凝聚不散。
见到此状,褐色长袍人状若疯狂,双手高举,声音嘶哑,和着叩拜众人癫狂的声音一齐高喊:涤荡九州…唯在吾心…
那一团紫雾,慢慢悠悠的飘落,一半没入褐色长袍人身体之中,另一半化做极淡,笼罩在众人身上。褐色长袍人双目微闭,面容陶醉,似乎极其享受。与他截然不同的是,被极淡紫雾笼罩的这些人,表情痛苦非常,浑身颤抖,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有几人已经面容扭曲,冷汗连连,犹自苦苦支撑。
终于,人群中传出一声惨叫,一人忍耐不住,倒在地上,眼角翻白,口吐白沫,四肢不住抽搐。褐色长袍人猛然睁开双眼,以手一指那人,旁边众人一拥而上,或搬或抬,将这人抬到一旁,随手丢弃在旷野之上。那人躺在地上,四声嘶哑惨叫,手足抽搐片刻便不再动作,不知是死是活。
陆陆续续,有三十几人支撑不住,被丢在一旁,笼罩众人的紫雾散去。剩余的人仍旧跪在地上,浑身不住的颤抖。褐色长袍人似乎十分满意,仰天大声呼喝道:紫火有灵…涤荡吾身…
众人皆未从剧痛中回复,牙关颤颤抖动,稀稀落落的回应:紫火有灵…涤荡吾身…
褐色长袍人走上高台,将手伸入小鼎的紫火之中,口中念念有词,面上丝毫看不出痛苦之色。
苏易和有穷不弃对这诡秘的仪式惊异非常,尤其是褐色长袍人将手伸入火焰,却没有痛苦之后大惑不解。有穷不弃小声说道:“大哥,难道那紫色火焰不是热的?”
苏易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
苏易听到这些人一再提及紫火有灵。忽然想起遗简所说的紫灵。紫火有灵,紫火有灵,除去中间两个字,不就是紫灵吗。
遗简说这紫灵神秘,如此看来,这紫灵岂止是神秘,简直就是诡异。
褐色长袍人将手从鼎中拿出,苏易细看之下,瞳孔猛然紧缩,褐色长袍人的手完好无损,在食指指尖,包裹着一小团紫色的粘稠液体,表面燃烧着淡淡的紫色火焰。
叩拜的人群中,一人蹒跚着爬上高台,仰头跪拜。褐色长袍人喃喃自语。用燃烧着紫色火焰的食指在这人额头之上画出一个符号。紫色火焰在额头上缓缓燃烧,这人忽然发出一阵哀嚎,双手在虚空中一阵乱舞,哀嚎之声戛然而止,翻身滚下高台,再无声息。
褐色长袍人毫无表情,又将手伸入小鼎之中。台下,又一人爬上高台,重复刚才的动作,这人也是哀嚎过后滚落下去。如此四人皆是滚落,褐色长袍人面上露出一丝不满意的表情。
台下众人却是面无表情,又一人爬上高台。有穷不弃骂道:“这个赖毛狐狸,这明明就是杀人。”怀中青丘三尾狐似乎听懂了有穷不弃的话,发出一声不满的呜咽。
有穷不弃想要怕马上前,苏易挥手阻拦,说道:“不弃,不要妄动,我们再看看。”有穷不弃嘟囔着说道:“有什么好看的,我看就是邪教。”
就在此时,高台之上的褐色长袍人向苏易和有穷不弃这边望了一眼,眼神极尽麻木冰冷,有穷不弃忽然打了个冷颤,骂道:“这赖毛狐狸还这是邪门。”青丘三尾狐不满的呜咽着,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用力拍打用穷不弃。有穷不弃揉了揉青丘三尾狐的脑袋:“没说你,小东西。”
褐色长袍人又在一人的额头画下符号,这人双眼紧闭,浑身颤抖抽搐,却没有哀嚎,片刻之后,额头的紫火慢慢的没入他的额头之中,这人双眼猛然睁开,一团极淡极淡的紫雾在眼中慢慢退去,剩下的唯有空洞和麻木。
褐色长袍人似乎很是满意,挥手让这人走下高台,站在一边,又是一人爬上。有穷不弃急切的说道:“大哥,我看着东西太邪门了,我们要不要阻止他们。”
苏易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我夏后氏自从帝禹以来,敬重天地,从不干涉鬼神之事。这些事情,应该是大祭卜的范围,我不宜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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