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元起兵攻打邛崃消息传到白帝城时,刘备心中大喜,乃记起那方士所言,西南方向有人代他征伐孔明。汉嘉郡不正是在西南么?愈加相信方士之言,自以为得计,精神大见好转。又过得些时日,传言黄元兵败,弃城往东而来,先时还不信,直到探马报之再三,才知确实无疑,刘备心中却不住纳闷,孔明如何能扭转天机?
黄元一路之上,为求自保,乃强拉壮丁入伍,又收有不少盗寇,原本只有数千人马,等到巴东境内,居然滚雪球一般,涨到数万,仍旧往白帝城而来。刘备此时才着了忙,不知黄元究竟是何心意,急忙尽发城中兵马,以赵云为将,带吴懿等前往阻截。赵云何等英勇,又有陈到部下精兵,两战杀得黄元那群乌合之众大败溃散,捷报频传。白帝之危暂解,刘备高兴之余,又不仅想着究竟是谁能代他讨伐孔明,迎他再入主成都。
哪知黄元刚去,赵舒又来,刘备看着陈到惊慌失措地进来禀报,自己也慌了手脚,思量片刻,乃问道:“以叔至之意,赵舒所为何来?”陈到恭声答道:“彼言为平黄元之乱而来,但以微臣之意,恐不止于此,但臣却不敢擅言。”
“断然不止于此。”刘备冷笑道:“卿随我多年,甚是忠义,可尽将心中所想说出。”陈到听刘备如此说来,便又道:“臣且妄言之。旧年朝中故旧之臣,物故大半,陛下西行至白帝却再不回成都,莫不是担心朝中有所变故?”
刘备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法正死后,朕举兵东征,心思全用在伐吴之上,成都种种,都不得而知。马孟起自降朕之日,朕便故意冷淡羞辱,冀望能投入孔明,或是赵舒手下,为朕埋一棋子,不想居然壮年病逝,成都再无朕之心腹,朕如何还去得?”
陈到接着道:“此事臣能猜料得到,赵舒也必然心知肚明,故臣斗胆,断言赵舒此番前来必是要与孔明夺权。如今陛下虽无心腹将领掌兵,但威望仍在,赵舒正是想借陛下威望,打压孔明,独揽大权。”
刘备再一次点了点头,陈到所言也是他心中所想,赵舒无诏自来,其用心昭然若揭,必也是听闻成都重臣去世不少,唯恐孔明独大,想在自己身上占一分先机。刘备虽然明白赵舒居心,却也无可奈何,江夏一战,他亲信旧部死伤殆尽,荆州军马都是赵舒心腹将领统率,他刘备自己无兵无将,也只能甘为棋子。回想自己一身戎马,临老却成了废帝刘协一般,刘备不免有些伤感,却又不死心,乃问道:“赵云军马现在何处?”
陈到答道:“奉陛下诏命除恶务尽,已赶杀黄元百里之外,一时之间只怕也赶不回来。”
“罢了。”刘备忽然道:“黄元造反东来,卿与朕也知之不久,赵舒却已经带兵而来,多是早有谋划,朕已入瓮中,就放他进城吧。”
“陛下,臣有一计,不知陛下愿行否?”等到刘备示意之后,陈到低声道:“赵舒此刻身旁只有数百骑,兵马不在,不妨诱入城中擒下,只要除去首恶,余者皆不足虑。”
“此非善计。”刘备急忙摇头道:“赵舒既然敢少带兵马前来,必是有所依仗,他大军在后,朕若擒杀之,其心腹作乱,城中兵少,恐为所害。且荆州诸将皆是赵舒党羽,一旦得知,必降魏吴,以为先驱,则国家危矣。”
陈到又复道:“臣也知此计凶险,但任由赵舒入住城内,陛下却也凶险得紧。不若兵行险着,除去魁首,便紧闭城门,只需坚守一日,赵云和臣所部兵马便可赶回。陛下又可发诏荆州关征东,使其权宜行事。关氏一门在荆州日久,而赵舒党羽见主首已亡,未必便敢作乱,两位关将军又都是豪杰之士,必能弹压。陛下以此雷霆手段制住赵舒,也必能震慑孔明及成都众人,启时将又是一番景象。”
刘备听后,默然片刻,陈到所言也不全无道理,是否值得冒此一险?陈到见刘备犹豫不决,乃拜倒在地,泣声道:“臣跟随陛下多年,昔时意气风发,转战天下,如今陛下莫非当真老矣?甘愿受赵舒小儿摆布不成?”
这两句话又说得刘备血气上涌,自己转战数十年,辛苦得来的基业,难道真要拱手让与赵舒,孔明二人?曹操虽然可恶,却有两句话说得不错“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刘备又岂是甘为鱼肉之人?当下精神一振,乃道:“此事权由爱卿做主,朕之性命,也就托付爱卿。”
“臣敢不以死相报?”陈到三叩而起,转身大步出殿。刘备转眼看着旁边黄皓,却是满头大汗,战战兢兢,本想呵斥两句,可自己心里也何尝不是七上八下?只好淡笑道:“卿何惧之甚矣。”他却不知黄皓所惧与他截然不同。
赵舒与桓易在城外等了许久,才见城门缓缓打开,陈到带数骑立马朗声喊道:“末将奉陛下诏命,请将军入城。”赵舒看了桓易一眼,两人心知肚明,一起打马往城下而来。及至城门,赵舒笑谓陈到:“多日不见,将军风采依旧。”陈到客气还礼,在马上欠身道:“将军风采如故,末将颇不及也。”
说时迟,那时快,桓易趁着陈到欠身之际,举枪横扫,便将其掀于马下,后面士卒早已准备妥当,就有几人抢出将其死死按在地上,用绳索捆绑。陈到身后心腹待要来救,却被桓易带人冲散,迅速抢占城门。城下刚生动乱,就听着身后鼓声大作,天翼也带大军杀出,城中兵马本就不多,主将又被擒下,一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