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连累了你。”李牧羊的心情有些沉重。
“说这种话做什么?倘若我不愿意的话,你还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让我站到你那一边?”燕相马笑呵呵的说道:“各人的选择不同而已。或许,历史证明我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呢?”
“言之有理。”李牧羊笑着说道。
“来来来。喝酒,好久没有喝酒了。今日咱们就一醉方休——”
燕相马端起酒杯,再一次一饮而尽。
李牧羊也跟着喝了一杯。
“那件事情是不是很难?”李牧羊出声问道。
“是。”燕相马毫不犹豫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进宫做什么。擒贼先擒王,你想先把上面那位给踢下来,你想先从那个被架空了的皇帝开刀——可是,架空了的皇帝也是皇帝。宫中守卫森严,高手无数。你又如何能够进去?进去了你又如何出来?”
“所以我来找你帮忙。”
“——”
“沉默就代表你答应了?”
“喝酒。喝倒我我就答应你。”燕相马眉头微挑,恶声说道。
“喝酒。”李牧羊也跟着提起酒杯。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促,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爱居爱处,爱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来,喝酒,喝酒——”
燕相马醉了。
燕相马醉得很厉害。
一个人喝酒,一个人大醉。一个人背诵《诗经》里面的《击鼓》,一个人对着这平淡无夜的黑夜和从南至北的凉风邀酒。
燕相马也很想铭酊大醉一次。
李牧羊早就消失不见了,燕相马一个人趴倒在那油腻腻的小桌子上面睡着了。
春嫂一脸愁容,对着身边当家的不停的说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就几壶桂花酿怎么就醉了——
李牧羊推门而入的时候,脖颈上面一股冰凉感袭来。
“是我。”李牧羊轻声说道。
嗖!
脖子上的匕首消失不见。
已经恢复成自己本来面目的红袖站在门口,冷哼说道:“我还以为是哪一个敢夜闯本小姐闺房的毛贼呢。”
“我这可不是夜闯,而是受邀——”想起接下来的话语不妥,李牧羊立即转移话题,问道:“怎么还没有休息?”
“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出去了,我哪里能够睡得着?”红袖没好气的说道:“李公子,你到了天都之后,我就得对你的安全负责。所以,拜托你下次出门和时候和人说一声好不好?你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你让我很担心好不好?出去寻也不是,不寻也不是——”
李牧羊连连道歉,说道:“是我的错。我只是要去见一位朋友,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够见得着。所以就没有和你打招呼,想着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
红袖嗅了嗅鼻子,说道:“结果不仅仅见着了,而且还一起喝了酒?”
“是的。”李牧羊笑。“盛情难却。”
“这种处境下,还能够让你不惜暴露身份前去相见的,那一定是特别要好的朋友吧?”
李牧羊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是我可以生死相托的朋友。”
“真是羡慕。”红袖打了个呵欠。“快睡吧,明天一大早还得起床看店呢。对了,为了不引人瞩目,从明天开始,不,是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绸缎店里的小伙计,是我一个远房舅舅家的小表弟,我是你的表姐——我已经和莫老板说过这事了,他是陆氏老人,而且整个天都的情报系统都由他在负责。他明白怎么样配合我们。还有,你脸上的这张面具就不要再用了,我重新给你做了一幅——还有衣服也做好了。你明天就把身上的衣服也换掉吧。哪有绸缎店小厮穿得衣服比老板还要华丽名贵的?”
“明白了。”李牧羊心想,这次过来还没有和那个「莫老板」见面呢。既然是陆氏的老人,必然是深得爷爷信任的。说不定他在天都有不少路子可以用上。
红袖看起来是困极了,转身便朝着大床倒了过去。
李牧羊打量房间四周,地上已经铺好了褥子,又有一床用料极好的蚕丝被给他御寒。以李牧羊现在的修为境界,就是三个月不食不睡也不会有事。
但是,为了能够保持最好的精神状态,他还是坐在褥子上闭眼打坐。
“李牧羊——”
“嗯?”
“我睡不着。”
“——”
“屋子里突然间多了一个男人,感觉有点儿怪怪的。”
“那我出去?”
“三更半夜的,你要去哪儿?再说,你跑出去了,不是更让人起疑心吗?”
“——”
“不过,你也不是一个纯粹的男人。”红袖声音轻柔,犹如人在梦境之中。“你还是一头龙——”
“——”——
铜镜里面的自己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比之前的那张脸还要更加陌生一些。
李牧羊前往天都的时候,就是为了避免被人认出真实身份,所以才特意让风城的化妆高手给他的面容做了一些改变。
但是,身材气质什么的却仍然独属李牧羊一人。倘若是有心人看到的话,还是能够识破他的真实身份。这也是李牧羊一路低调前行,不愿与人接触的原因。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