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粟地中的营寨由木栅围成方形,长宽大约两百余丈,中间是几栋居住的木楼,虽然都只有两层,但每栋至少可容三四百号人,木栅四角设有高脚岗哨,上面火光明亮,人影晃动,显然正在戒备中。
岗哨并非监视外面,毕竟这年头没有探照灯,营寨外又是一片漆黑,单凭肉眼如何看明,故此,他们监视的是营寨里面的情况,倘若有人夜入营寨,在篝火遍地的寨中很难避开他们的视线。
至于寨外的情况,则是有巡逻的队伍去查看,如果发现有陌生人闯入,他们也能及时的给岗哨打信号,然后岗哨立即敲响锣鼓,惊醒沉睡的守军。
这样的布置看似没有任何问题,但也要你用心去守护!
这片地建了足有二十年,然后却从来没有出现过状况,面对长时间百无聊赖的日子,守军虽然换了一批又一批,可却一批比一批懒惰,以至于夜间的巡逻人数量根本不足当初三成!
当然,为了防止守军偷懒,太平道还安置了道士监军,不过道士也是人啊,特别是太平道的道士,有几个能清心寡欲的在这山野之地潜心修道?谁不想在外面开道观敛财,再娶几个道侣过着逍遥赛神仙的日子。
一开始,被安排过来的道士可都把这当做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根本没有油水可言。
可随着时间长了,什么东西不会变味?更别提人对金钱的渴望了!
于是乎,私通守军谎报人数,赚取人头费变成了此地不成文的规矩,另外,更有一些私制醒神丹的道士从中谋取钱财,虽然此事若被上头发现,责罚几乎等于死罪,但依然阻挡不了为财而死的人!
在长时间的腐败环境中,削弱的又岂止是戒心,不论是守军战力,还是人性,几乎都到达了脆弱不堪的地步,毕竟活在这片充斥瘾毒的花海里,能干净出来的有几人?
对此,行堂弟子自然不知,但他们没有一丝松解,在钟孝师的安排下,其中八人分成四组,两两分散到营寨死角的岗哨之下,此处乃是灯下黑,被说岗哨上的人无法发现,就算是对面岗哨上的人,想要看请这边的情况也不容易,毕竟相隔足有两百丈,又是深夜,人在无聊的情况下很容易困乏,集中力几乎降至冰点。
而剩下行堂之人均分成三人一组,一人携带盛满猪油的木桶,另两人抱捆干草,全神戒备的蹲在栅栏下,时刻准备冲进去展开行动。
张大贵可没有他们那般矫健的身手,但不代表他就没事做,他这次也带了十几个天目堂的弟兄,出了帮忙搬运,剩下的则负责望风示警,监视巡逻队的一举一动。
深夜的天空,星月暗淡,一朵流云不知何时,悄然的阻挡了本就黯淡的月霞。
同一时间,四处岗哨下的行堂弟子几乎同时攀爬上岗,一袭黑衣的他们虽然立即暴露在了火光中,可是这一刻却没有人注意,因为时间太短了,几个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四个人便已上到哨台上,对着四名昏昏欲睡的守卫出手了!
钟孝师看也不看头上一眼,单凭无声的回应他就知道,弟兄们成功了,故此他立即大手一挥,身后一行人三三一组,一抛一拉间,瞬间两人上了木栅,剩下一人立即把干草抛给他们,同时将腰间绳子甩出,而栅栏上两人接住干草甩手便扔到里面,最后同时拉扯绳子,将背负油桶的同伴拉上栅栏。
这一系列动作,几乎都是在几个呼吸间完成,等他们全部进入栅栏内,又过了半柱香时间,才有巡逻队从此地进过。
此刻若是这批巡逻队警惕性够强,就算无法发现潜藏在旁边莺粟地中的张大贵等人,也必然会发现附近多了些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细碎干草,以及泥地上的杂乱脚印。
然而他们个个眼皮沉重,打着哈欠,时不时几句闲聊间,呵呵一笑便已远去了。
而此刻营寨内,一群黑衣人三三两两分散而开,麻利的用干草抹油涂抹木楼,虽然时不时会有巡逻队回来休息,可每次在他们进入营寨前的一瞬间,这群黑衣人便如潮水般退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足足半时辰后,营寨四周突然冒出滚滚浓烟,烟雾带着焦香的油味迅速扩散而开,未等熟睡中的守军察觉,紧接着便是通明的大火!
这股火势来得凶猛,如同天降,似雨一般顷刻间淹没整片营寨,等熟睡的守军发现时,他们也只能在大吼大叫中,来不及穿上衣物,纷纷逃出木楼。
“都别慌,快,快给我扑灭大火。”守军将领是又惊又怒,一时间根本来不及考虑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可是都统,盛水木桶大多数都在后面仓房里,但那里的火势最大啊,根本没发取出。”一名士卒惊恐道。
“那就给我把仓房砸塌了,拆了一面栅栏架在上面冲进去把桶给我拿出来。”将领顷刻间便想到了对策,并同时下达下去。
而在此时,又有一群道士冲过来,叫嚷着还有人被困在楼中,让将领率人去救。
被困的可是太平道道士,这些道士仗着是国教弟子,一个个是嚣张跋扈,贪财无比,虽然胆小如鼠,却也关心同伴性命,不过等将领听了他们后面的话,那是气不打一处来啊。
钱,还是为了钱,这帮道士大半的积蓄几乎都藏在居住的木楼中,如果被一把大火给烧了,那他们这些年提着脑袋私卖醒神丹到底为了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醒神丹的库存,如果连这批货也被烧了,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