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
霍冠群已经竭力控制整个事情的最坏局面,他只身去了殡仪馆安抚万家人。
费曼还在回国的航班上,接到噩耗的时候,差点晕厥过去。
乔恩的妈妈拽住霍冠群的前襟,使劲地拉扯着,前胸的几粒纽扣在地上滚来滚去。
“我们家乔恩,到底和你们家有什么孽缘,非得受到你们这样的作践?搀”
其他的人也好像看见仇人一般怒目而视。
在一片哀戚戚的哭号中,他生生地挨了一个巴掌,鲜红的五指印久久都没有消散悦。
从殡仪馆回来,他关闭了电视,收藏好了报刊,生怕老爷子看见。
没有想到的是,耿绍东清醒过来之后,被警察押着上了法庭,老爷子接到法院的电话,在家里当场晕倒了。
霍冠群早已经预知了这个结果,第一时间将外公送到了医院抢救。
老爷子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伸出苍老的大手摸索着霍冠群的手。
他急忙起身,一把握住那只大手,听见老人带着哀求的声音说:“哪怕……是终生监禁也好,我只是想他……活着,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时没有忍住,老爷子哭成了泪人。
霍冠群将大手握了握,还是劝慰道:“您身体不好,别哭了,我——尽力。”
耿海涛自然也知道事情非常为难,毕竟,万乔恩的死状非常凄惨。
万家人好不容易将独生女儿盼回国,又经历过一场生死的劫难,没有想到,最后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两家的梁子,只怕几辈子都难以解开了。
老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躺在病床上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而病房的另一边,程雨湘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在医院里住了那么久,她觉得浑身都要发霉了。
收拾好行李,就等着医生交接后,可以出院了。
程雨湘立在门边,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出院小结,并没有留意到来来往往的人。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她的身边站定,周围的空气都显得稀薄起来。
程雨湘也听见了吸气声,她疑惑地抬起头来,却陷入了一双熟悉的眼眸中。
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闲的棉质外套,和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
最吸引人的是,双眉之间的那一粒红痣,分外鲜红逼人。
红痣之下,一条狰狞的伤疤划过鼻梁,延展到左边脸颊的下边,看上去非常吓人。
所幸的是,没有伤及眼睛,而且,疤痕已经很浅淡了,不是近距离去看,还没有那么明显。
嗫嚅了好半天,程雨湘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来。
却听得对方沉了沉呼吸,不可置信地说:“雨湘,是你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程雨湘张了张嘴巴,眼泪比声音更快,哗啦地一条线就滑落下来。
霍文杰的喉结滑动。
他将手里的保养品换到一只手里提着,空出来的大手伸过来,一把揽住了程雨湘的肩头,将她带入自己温暖的怀抱里。
没有人说话,只听见激烈的、几乎快不成规则的心跳声,此起彼伏。
“雨湘,我的心里一直记挂着你,可是,身体没有康复,没有办法找寻你。没有想到,才回国,那么快就能够遇见你。”
程雨湘也有一丝哽咽。
但是,她的内心深处,此刻有了更多的犹疑不决。
顿了顿,霍文杰又松开怀抱,看了看程雨湘。
“对了,雨湘,你怎么在医院里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
程雨湘有点不好意思地退了一步,摆摆手说道:“没事,有点擦伤而已,现在都好了。”
身边有端着药盘的护士疾步走过去,不时擦到霍文杰拎着东西的手。
“你呢?来医院做什么?”
霍文杰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来。
他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带着歉意说:“我外公病倒了,我是去看望他的,要不……”
程雨湘自然明白,急忙对他说:“没事,我们再约吧,外公要紧,你先去看看老人家。”
霍文杰留下电话,又依依不舍地拉了拉程雨湘的手。
“那我先过去——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我真想立即就带你去见见我的外公,晚点,我打电话给你。”
看见霍文杰离开,程雨湘的内心如同打翻了滋味瓶,百味陈杂。
耿海涛该不是被耿绍东气病了吧?
也好,这个时候,确实她不适合去探病。
又坐了一会儿,还是不见霍冠群来,想着一定去了老爷子那边,程雨湘释然,进房子里去喝了一口水。
她背起背包,对着电话那头的老妈说:“人都好了,您不用过来,我直接打车回家去。”
临出门,想了想,程雨湘还是拿出手机,给霍冠群发了一条短信,介绍自己的去向。
这几天住院,胡敏洁将瑞安花园的房子收拾了一番,带着安安回来了。
程雨湘走下楼梯,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雨湘,等一等。”
霍文杰冲过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行李袋,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
“外公刚睡着了,我放下东西就过来看看你,没有想到你还准备不告而别,嗯?”
“不是的,你不用送我了,医院门口都是出租车,非常方便的。”
“不行,我要送你。”湿润的声音里,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坚持。
程雨湘望着霍文杰的脸庞,也不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