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程雨湘,他放下铁锹,摘下嘴角咬着的槟榔,闷声问道:“做什么的?”
程雨湘望着他嘴角流下的红色汁液,内心一紧。
她勇敢地回应道:“锻炼身体呢,一不小心和爬山的队伍走散了,师傅,您别介意,我有点路盲。”
刀疤男的鼻子呼出粗气,哼了一声,指着小路说:“方向都错了,往那边走可以出去。”
“哦,谢谢师傅。”
程雨湘道谢,又笑嘻嘻地问道:“师傅您在熬什么呢?味道真是刺鼻,应当戴一副口罩啊。”
刀疤男动身,挡住程雨湘想一探究竟的去路。
“小姑娘,好奇心会害死猫,你早点下山吧。”
程雨湘摸摸鼻子,大脑里飞快地转着,想找一个更好的借口。
她是为了查明炼油厂的内部情况来的,如果就这么转身走开了,什么都查不到,真是空手而归,太让她不甘心了。
其实,她下车之前,已经做好了退路的准备。
程雨湘当时和送她来的服务生有了交代,万一她在这里遇到了什么麻烦,至少温泉大酒店的人也知道她的去处。
背包里的相机比较沉,遇到危险的话,只有先舍弃,然后一边狂奔,一边扯起喉咙大喊。
只要速度够快,跑到主山路上就可以了,总会遇到一个两个路过的旅人吧?
如果运气背到底,那么,她也只有认栽了。
“师傅,您这里有洗手间吗?走了那么久,有点内急,我想借用一下,可以吗?”
刀疤男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程雨湘。
她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运动套装,扎着马尾辫,背,看上生。
“用完你就赶紧离开,这里不是你的久留之地。”
“好的,谢谢师傅。”
程雨湘甜甜地笑着,顺着刀疤男手指的方向,走进了一个黑暗的房间里。
她打开门旁的开关,环顾四周。
墙角整齐地码放着五十升的油桶,目测大约三十个。
程雨湘翻开背包里的小量杯,想要装一点油回去化验。
她拧了好半天,油桶盖都纹丝不动。
正在四处张望找起子等工具,洗手间的大门被人锤得“砰砰”直响。
“好了,我马上出来。”
程雨湘慌慌张张地装好量杯,用手机拍了两张照片,理了理头发,洗了洗手,缓缓地将门打开。
刀疤男扯着嗓门说:“没事了就赶紧离开。”
程雨湘道谢,沿着小路疾步走着。
“前面的死丫头,你给我站住!”
还没有走出五十米远,身后传来一声爆吼。
程雨湘一怔,拉紧了背包的带子。
她深呼吸一口气,提起步伐,张腿就跑了起来。
身后的男人使劲追着,两个人的差距逐渐缩小。
程雨湘的心似乎都要跳出胸膛,嗓子眼渴得厉害。
身后的背包简直就像五指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反手褪下背带,刚准备将背包朝着后面的男人丢过去,就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嘣——”
程雨湘来不及按住耳朵,就感觉两边的耳膜“嗡嗡嗡”闹腾着,使得她的整个大脑神经都断裂了一般。
头痛欲裂!
程雨湘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扑倒在地上,细碎的砂石擦过她细腻的脸蛋……
突如其来的爆炸,另身后的男人也吓着了。
那个男人趴在地上,浑身如筛糠一般颤抖着,好半天都不敢起身张望。
浓黑的烟层扬起五米多高,扰乱了蓝天白云的装扮,随着清风,翻滚着朝着天边飘去。
这一声巨响,连温泉大酒店都震得跳了跳。
霍冠群按了按太阳穴,因为宿醉,头痛得厉害。
爆炸声响起来的时候,他刚端起一杯咖啡,随着震感,咖啡飞溅出来,差一点弄脏他白色的衬衣。
想起刚刚在地上看见散乱在地毯上的衬衣,他都好奇自己的酒品突然降低那么多。
也不知道喝醉之后,到底做了哪些事情。
在昨天晚上的酒席上,他就和环保部门的领导谈过,这个炼油厂一定要加强监督,早日取缔。
领导唯唯诺诺地打着官腔,并没有将这里太当一回事。
一是掩护在山林之中,没有几个人知道;二是炼油厂的规模不大,与他们的政绩工程没有一丁点利益冲突。
这下好了,应该是油罐爆炸,想必方圆百里,都已经被惊动了吧?
他淡漠地笑了笑,还是拿出手机,拨打了火警和救护车的电话。
推开窗户,霍冠群望着远处的滚滚黑烟,唇角抿得紧紧的。
一大早都没有看见程雨湘,也不知道她今天去做什么了。
送程雨湘去炼油厂的服务生已经返回,他刚停好酒店的电瓶车,就听见了爆炸声。
不由得吓得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地大喊道:“这……爆炸……怎么会是炼油厂……传来的,天呐,我刚……刚从那里过来,真是死里逃生!”
豆粒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缓缓滑落。
霍冠群皱了皱眉头。
他刚要喝止服务生,让他尽快去工作,却听见服务生再次喊叫起来。
可怜的服务生好不容易合上嘴巴,缓过神来,他突然想起去炼油厂采访的程雨湘,又仓皇地叫道:“天呐,程记者还在那边采访呢,不知道能不能逃过一劫。”
霍冠群闻言,脚下一个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