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冷笑:“我知道不是时候,你只提醒你别忘了自己承诺,你现在带她入天涯宫,为的是利用她,放她在那皇帝的身边,成事以后,希望你别辜负你父王的心意,不要做个不忠不义之人,只是别打那小算盘,到时你要是娶那白非儿为平妻,我都没意见,但是别冷了水无心的心就好。”
一阵锣声响来,巫惊魂收回那纷扰的神思。
平妻?
她要是愿意的话,那就不是白非儿。
白非儿出了听雨楼,手里拿着一壶顺手从掌柜那抢的酒,在大街上无头绪没目标的乱窜。
锦葵从她一出门就看到她眸中的怒,可以说得是狂怒,他不敢多问,只一路远远的跟着。
寒冬的夜,特别的冷,月已升空,如丝如缕的轻云飘过淡月,夜空清冷,而地上却是热闹非凡。
再有几日便是春节,京师的大街一派喜庆,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人们兴高采烈的备年货,上街游玩,结朋搭友,相互的谈论着一年的收成、收获。
一阵寒风刮过,白非儿只觉得很冷,透心彻的冷,一口气喝了半壶酒,脚步踉跄,耳边的声音随风散,只响起那一句:“没本事就给本督老老实实的。”
眼前那虞姬的脸不停的晃,虞姬,夏如风,霸王别姬,是想要她从此别了夏如风这个人是吗?是要她只当他是空气,烟飘云散?
不。
休想。
她做不到,凌子骞和夏如风的脸在她眼前交迭,一个前生一个后世,夏如风是凌子骞的前生吧?她连累凌子骞死了,又害夏如风如此的受苦,受人欺凌,她怎能做到睁眼瞎?
巫惊魂好狠的心,为什么要这样对夏如风?可以关起他,可以发放他到边疆,为什么要让他以这种方式活着?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可以对你柔情似水,却总拿一把刀子在刮她,一点一点的,非把她弄得遍体鳞伤,让她恨之入骨。
他就真希望她恨透吗?
是呵,他一时冲动对着一个罪臣之女说了不该说的话,不知怎么收回,也就只好这么做了,对么?
是为给那位水无心一个交代吧。
那窗前两人相交的身影又从她眼前闪过。
啊……
她靠在一堵墙上狂喊。
路上几个行人惊阙的看她一眼,见她手拿一酒壶,两眼通红,知是一酒鬼,纷纷绕道避开。
“我只是个没本事的人而已,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白非儿喃喃而语。
“谁?是谁长了狗胆在督主府撒野?活着不耐烦了吗?”一名身穿深蓝锦衣的锦衣郎从转角处过来。
白非儿眼一眯,正想发火,远远在后面锦葵飞快的冲上来,拿出身上的腰牌,微怒的喊:“吼什么吼,这是东厂凌大人,何时轮到你小小一名锦衣侍卫发飚。”
出门之前师父交代他一定要保护好凌大人,他自是不会大意。
那锦衣郎看清楚了腰牌,一愣,脸色即放暖了一些,小心翼翼的说:“原来是正受巫督主之宠的凌大人,实在是对不住,在下没认出凌大人,真该死,只是这是我们西厂汪督主的府邸,大人在这吼叫,只怕扰了汪督主,到时引起不必要的纠纷,到时两位督主脸上也不好看,是吧?在下也是职责所在,还是请大人移步。”
自西厂成立,东西两厂素来面和心不和,这是朝堂皆知的,这锦衣郎虽是客气恭敬,但话里也是有话的。
白非儿转头四处看看,纤眉一皱,怒道:“你这狗腿子,这夏府何时成了西厂督主府?”她清楚的记得这街道,还有那一棵槐树,这明明是夏府。
那锦衣郎笑笑:“大人您这就不识了,什么夏府,这是西厂督主府,您还是赶紧的移步吧。”
“这明明……”白非儿眸光一沉,正想说,却被锦葵捂住了嘴。
“子骞哥哥,你喝多了,走吧,我们回天涯宫。”扯着她就走。
这子骞哥,喝糊涂了不是?这怎么能提那夏府呢?那满门抄斩了的,还提?他一路的这样跟着,心思都在他身上,没有注意到是往了这府来,要是早发现就不让他往这走了。
白非儿拂开锦葵,退靠在一旁的老槐树:“怎么了?本官在这督主府外的大街上喝酒还犯法了?本官就不走,怎地?”眯着眼,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汪直居然将夏府占为己有,真是个无耻贪婪的家伙,她知道,夏府占地不小,规划布置得很精美,她以前来过好几次,这夏府可比白府豪华多了。
就算现在是西厂督主府,她在府外大街上站着碍他汪直什么事?
锦衣郎脸色一沉,低低的说道:“大人,您这就不好了,在下职责所在,好心劝您,您可以不给面子在下,可是西厂督主汪督主的面子,您总不能不给吧?”他在刻意提醒,汪督主,可不是你一个小小六品官儿可以得罪得起的。
“哟,说本官不给面子汪督主,可你又可曾给面子我们东厂巫督主?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巫督主就是你们可以随便得罪的?”白非儿不知是心里气的,还是心情不好,总之,丝毫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