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蹑手蹑脚的溜到窗根,伏下身子,努力调整身体机能,把心跳和呼吸的频率降至最低。因为凌阳深悉罗图身手高绝,耳聪目敏,一个不小心,便会被罗图当场抓住。
凌阳运足耳力,听到罗图不无埋怨的声音:“南朝这里混乱得很,你怎么还亲自来了。”
“我正好有一单蔬菜出口生意,要贩运白菜和萝卜到江界的副食品站点,顺便过来看看你。”
女人似乎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过嗓音还是显得十分高亢,语调抖动得频率纷乱。凌阳曾经在警校里学习过相关的卧底知识,如果在执行卧底任务的时候,想要改变自己的声音,无论怎样刻意装扮,也难以掩饰平日里说话时习惯的语调和音速。只要每天少量吸入一点氮气和氦气的混合物,就能够紧缩声带,使发出来的声音大异于平时,副作用便是对声带肌肉失去小部分的控制,导致音调高亢,声线不稳,和这个女人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
凌阳心里打鼓,虽然听出这个女人和罗图似乎很熟悉的样子,不过装神弄鬼的来到此地,还专挑这个节骨眼同罗图见面,搞不好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也说不定。
凌阳深知罗图心智沉稳,心机颇深,倒也不虞罗图被人欺骗,稍稍放下心来,只听得一声打火机的轻响声,正是罗图刚刚点燃一支香烟,却被女人一把抢了下来:“你平时不是不吸烟的吗?怎么到了南朝的地界,还养出这等的坏毛病?”
罗图笑道:“不是烟,只是薄荷粉末和精油片而已。夜深了,我又奔波忙碌了一天,嗓子有些发干。怎么,美女都是不喜欢男人抽烟的吗?”
凌阳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罗图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跟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也知道施展出吹捧美貌的马屁神功。
一般的女人,听到心上人夸赞自己美貌,不说心花怒放,最起码也得沾沾自喜。没想到女人毫不领情,大发娇嗔道:“美女?谁是美女?我平时都习惯了别人称呼我为女神,你什么态度啊你?”
罗图理屈词穷,显然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主儿。而且罗图虽然不至于不解风情到跟木头差不多,多年未曾沾染过感情之事,嘴笨的后遗症此刻暴露无遗:“女神?得了吧!都一大把子年纪了,还学那些港台的明星小姑娘干什么,小心别人听到了笑话。”
凌阳在心里暗恨罗图不争气,人家让你叫女神,那是好心跟你撒娇,待会儿真把人惹怒了,哪有你的好果子吃。
凌阳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加强对罗图的二十一世纪爱情理论知识再教育,果然听见女人怒道:“你这个榆木脑袋,我让你叫什么就叫什么,哪来的这么多阴阳怪气?你再这样的话,我可走了!”
罗图惊呆道:“是你主动‘顺便’来看我的,我又没有特意邀请过你,你想走就走呗,腿长在你身上,我又没用绳子把你捆住。”
凌阳暗叫一声遭了,心想人家女孩子好心好意倒贴,不嫌弃你是一个身无分文的老泥腿子,你倒跟人家破尿盆子——端起架子来了。这不是作死是什么?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女人果真生起气来,不过只是哼了一声,沉默几秒钟后,突然展颜笑道:“你故意说我不喜欢听的话,就是着急想赶我走,以免被你的朋友们看见你私会女人,对是不对?我还偏偏不走,就在你这儿过夜了。”
凌阳虽然看不见罗图,但是能够想象得出罗图苦涩的表情:“别闹了,现在的南朝是多事之秋,江界市更是成为整个南朝最引人注目的城市。这里又不是什么旅游胜地。除了贫穷和皑皑白雪,我再也想不出还有别的风景,值得你以身犯险的留恋。”
女人咯咯笑道:“这里有你呀!你不就是最值得我留恋的风景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罗图就算想装傻,也根本没有了机会,只好硬着头皮道:“咱们都是成年人,而且已经到了这个尴尬的年纪,千万不能开这种过分的玩笑……”
女人收起笑意,反问罗图道:“你看着我的眼睛,还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罗图似乎敌不过女人炽热的目光,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你订好了回去的火车票吗?我听说明天有雨……”
女人见罗图方寸已乱,不依不饶的乘胜追击:“大冬天的怎么会下雨?而且江界市根本没有到长秋的火车!再说了,下雨也不耽误开火车啊,难道国内的火车站一到了雨季就休息?还是火车能自己撑着扇满世界乱跑?我看你是和凌阳那小子在一起混得久了,学到一身信口开河的坏习惯。以后他要是再敢教坏你,我就把所有的人手都撤回去,再不帮着你们做一些为非作歹的勾当!”
听到这里,凌阳百分之百可以确定,屋子里和罗图谈话的,定是李红袖无疑。没想到李红袖平时看起来雍容华贵,眼高于顶的样子,却对罗图动了真感情。
李红袖在窗内幽幽一叹:“都说男追女隔着一座山,女追男隔着一层纱。罗图,你是不是嫌弃我曾经嫁过人?还是鄙夷我水性杨花,这么快便忘掉了曾经和盗帅的恩爱,转而缠住你不放。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我立刻转身走人,从此再不见你。”
凌阳心里一惊,深知以罗图的脾气秉性,如果真的认为江界市危险万分,不想李红袖受到牵连的话,很有可能会昧着良心口出恶言,违心将李红袖激走。恶语伤人六月寒,到了那个时候,罗图再想挽回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