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诗曰:灵台无物谓之清,寂寂全无一念生。话说取经组一行人辞别了西梁女国后,一路往西走,霜降叶落,又是初冬时候寒气重。
这一日忽遇一座荒山拦路,四众小心上山,过了山头下西坡,正走着,路两边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声,紧接着闪出了三十多个提刀抡枪的壮汉。
“和尚哪里走?速速将盘缠留下,饶你们不死!”一个暴睛圆眼粗横眉的山贼挥着长棍恶声恶气地喊道。
“嘿,这回可是他们不长眼了,毛贼遇上了贼祖宗!想俺们猴哥东海抢定海神针,天庭盗宝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儿糊泥巴哩!”八戒乐得呵呵笑,一个劲地拿话撺掇着悟空出手。
“大王,贫僧师徒几人平素都是靠乞化为生,没得什么财帛赠与大王,万望大王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作为取经组的组长这种外交活动,玄奘自然当仁不让,更何况要是轮到他情绪不稳定的大徒弟上来招呼,一棍一个了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娘西匹的晦气!居然是叮当响的穷和尚!”领头的青面太岁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不耐烦道:“要是真的没财宝,就速速脱了身上的衣服,留下白马,今天老子做东放你们一条生路!”
“嘿嘿嘿,沙师弟,你说咱们师父真是走哪儿都招人爱,女妖精爱他存了十世的精元,女人让出王位来也要求着嫁给他,男妖怪爱他的肉身,现在连大男人都巴巴地指着师父要他脱衣服!你说咱师父嘿嘿嘿……”八戒也是唯恐天下不乱,满嘴的跑火车。
玄奘虽然听得面色不霁,却仍旧和和气气地同盗贼商量着可不可以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伙强人哪里能放过到手的买卖?其中一个独眼带疤的悍匪抡起一条扢挞藤棍冲过来就要看打。
八戒早早牵了白龙马,抓着师父退居二线,脸色冷冷的悟空一个神行诡步挡在了最前头,生生让那人在他脑袋上打了七八下,面不改色,甚至眸子间还跃上了一丝残暴好战的兴奋。
“好硬的骨头!”那贼大惊道。
悟空并不回答,只是微微垂头,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神情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邪性。
那伙贼人一瞧心里顿时瘆得慌,但也是行匪多年,胆气和血性还是有的,齐齐围上来对准悟一通乱砍。
悟空不闪不避,等到他们第一lún_gōng击停下了,才才耳中摸出了那根绣花针大小的金箍棒,拈在指间幌了一幌,只见绣花针转眼间变作碗来粗细的一条铁棒。
那厢玄奘骑着马,由八戒和沙僧两旁护住,正撒丫子往东跑,觉得跑得够远了,兜住缰绳,喊住八戒:“悟能,你快去同你师兄说,要他棍下留情,不要打死了那群强盗!”
八戒不爽地嘟囔:“那些个强盗拦路抢劫,不晓得作了多少孽,猴哥杀了他们倒算是替他们消孽业,您老人家慈悲心也太泛滥了些。”
玄奘闻言面容一整,肃声道:“悟空若是再添杀孽,每日就算再多念三遍经书也无济于事了!还不速去!”自从离开西凉女国后,悟空的性情就变得阴晴不定,有时候甚至暴戾得过头,玄奘敏锐地察觉到凶神在身边,默默地选择了最偏僻人烟最稀少的路走,还将每日念清心经的作业时间也加长。唉,只怕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做这些终究是无用功。
八戒这才收了那副不正经的面皮,拎起九齿钉钯匆匆往回走。
“只怪你们造化低,偏地遇上了我。”悟空在原地又让他们打了五六十下,痒痒挠够了,哼哼一阵冷笑,忽地展开棍子,“你们也打累了,轮到老孙了!”七八丈长短的金箍棒幌一幌,荡的一棍,连着把他跟前一圈的人打倒在地,个个吐血,挣扎了几下再不做声。
又一个扬言骂骂咧咧道:“格老子的!不交盘缠,反倒打杀我家兄弟!今日管教你拿命来偿!”
悟空上前一步,荡地又一棍,又是四五人见阎王,“别急,待我一个个打来,一齐打发了你们弟兄下去做好汉。”
八戒一路小跑过来时,悟空正好杀到第三轮,一棍一个,脑袋开花。
“哎呦!哥哥哎,师父叫你千万不要打死人哩!”
还剩一两个罗撇枪弃棍,四路逃命的,悟空兴致缺缺不想再追,收了金箍棒,漫不经心地朝八戒走去,“八戒,我哪里打死人了?”轻轻撇了下唇,似笑非笑。
“那他们怎么就躺下了?”被悟空箍住胳膊扭着走的八戒不死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哦,其他的跑了,他们累了在睡觉呢。”悟空眼皮都不眨一下。
八戒又不是戆头戆脑的沙和尚,眼尖瞧见了那尸体脑袋上白乎乎的粘涎,吓了一大跳,一句话直勾勾地蹦出了嘴,“你把他们脑浆都打出来了!”
“哦,是吗?我怎么瞧着是豆腐呢?”悟空停住了脚,似模似样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深沉地笑望着八戒。
“呵呵……俺老猪瞧着也是豆腐,他们一个两个遭瘟的,昨晚上熬了夜,不回家去睡,却躺在了这大马路牙子上,叫乡里乡亲的瞧见了准要笑话。”八戒的眯眯眼中精光一闪,说得义愤填膺。
悟空闻言眉头一挑,意味深长地朝八戒点了点头,两师兄弟默契十足地回到事发地点,开始埋尸。
很快,这个小插曲就像路上突然新起的几座小土包一样让人飞快地忘记了。取经组依着大路继续往西走,日暮时分来到了一座庄院前,玄奘示意天色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