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没有办法吗?不,还是有的,只要他能去往西方灵山取得大乘佛法,定能洗净世人灵魂,让世人从此脱离苦海,营造一个至善至仁的大同世界!玄奘站在血污之中,深深地呼出了压在胸口的一口浊气。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悟空的问题,玄奘这几天一直在考虑怎么跟他开口,不想今天却是最好时机。
想罢,玄奘唤住了正打算离开的悟空,看着转过身来一脸郁色的他肃穆开口道:“出家人修的是心,你的心已经乱了。”
悟空闻言脸色一沉,拧着眉不语。
玄奘一看他那副模样便无奈叹息,“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既然有了心结,何不早早解开呢?”
悟空琢磨了一下师父的意思,心绪却不由得烦杂起来,冷漠地撇开眼,像是自嘲般地低声开了口,“解开又能如何,不解开也不会怎样。”
玄奘从地上捡起一杆□□,拭去上头的血渍,认真地开始挖土坑,总不能让强盗们暴尸荒野吧?他才不是在毁尸灭迹呢!他等下就给他们念十遍往生咒。
悟空挑眉看了一眼他自不量力的师父,转身就打算走,他可不是那么善心的人,但他可以顺便把八戒和沙僧喊过来帮忙。
“我也不知道你会如何,而我的话,最差不过少个徒弟罢了。”挖坑的玄奘淡淡地说道。
悟空的身影却狠地僵住在原地,他愕然地回头,还是那样清风霁月的圣僧玄奘站在修罗血场里,微微朝他点了点头……
有那么一种人注定是用来当成信念仰望着的。
当八戒和沙僧牵着白龙马,挑着行李寻来时,看到遍地的尸体和沉默着的师父时,顿时脑补出了一出“恼羞成怒不愿认错的悟空发狂杀尽强盗师父怒气难消恨逐猴王”的大戏!
八戒戳戳惶惶不安的悟净,悟净忙开口:“师父,师父,猴哥去哪儿呢?”
玄奘抬头,遥遥望了一眼东方,摇了摇头,淡淡道:“为师让你大师兄走了。唉,悟能,悟净,随为师一同葬了他们吧。哦,还有解开这位施主的定身术吧,他应当已经吓坏了。”
是被猴哥发狂的时候吓坏了,还是因为看到了猴哥被紧箍咒折磨时的惨样子?八戒和悟净傻眼地面面相觑,默默咽下了口水,撸起衣袖加入到了挖坑小队之中。
过了许久,“悟能,以后你也许就是大师兄了,今日之事万万不可再犯,记住了吗?”突然开口的玄奘再次惊吓到了他的另外徒儿。
八戒一脸恍惚:我当大师兄喇?好玄幻……
沙僧一脸破灭:师父真的赶走大师兄了……
一动不动的杨家儿子瞪大着眼,眼睁睁看着手里的一袋金子变成了一根猴毛,目眦欲裂:娘!个!西!匹!的!
心思各异的取经组收拾了东西,一路往西走了大半日,终于赶在在夜深之前找了个破屋暂时落脚,歇息一夜。
破屋内,承担了出门化斋任务的八戒久去不回,沙僧在一旁见玄奘饥渴难忍,终于忍不住跳起来道:“师父,你且等一等,我这就去催二师兄回来。”说罢,沙僧拎着他的降魔杖,也向南山而去。
却说玄奘一人留在破屋的火堆之旁,静静地做着晚课。
荒草横生的院中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然后是有人缓步入屋。
玄奘欠身站起,却见早先离开的悟空眸色幽深地望着他,跳跃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晦暗不明的光。
“悟空,你怎地就回来了?”玄奘讶异道,上前两步。
“正果!正果!呵呵,我偏要教他成不了正果!”那行者突然变了脸,发怒生嗔,轮起手中如意金箍棒,眼看着一棍直接要招呼在玄奘的脑门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白龙马挣破了破烂栅栏的束缚,嘶鸣着前蹄一蹬,生生接住了悟空的一棍,却被打掉了整个铁蹄掌。
玄奘被那慑人凶势唬得言语不能,看样子悟空并没有收手的意思,提着金箍棒步步逼近。
不过,当悟空看见玄奘那张慈眉善目的脸时,心头还是稍稍动了恻隐之心的,因为接着,他只是一棍子将玄奘敲晕在地,沉默地捡起地上的两个青毡包袱,翻到了通关文书后,塞进怀中,驾起筋斗云,然后不知去向。
而此时在南海紫竹山,另一个悟空堵在了前去开大会的观世音的面前,直截了当地抛出了他的犀利问题。
“五指山下我的记忆,是你搞的鬼。”
他是来取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