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4月16日*海南大亚宾馆*凌晨4点
“啊——”宾馆内某房间,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惊醒了梦中的羁旅之人,叫声也仿佛卷起了风,房间窗户上的窗帘在风中飘飘然然。女人蜷缩在床脚,目瞪口呆地盯着床上。床上一肥头油耳的男子横尸裸呈,颈脖处,殷红的鲜血还在汩汩流淌。
杀手特有的敏感度,让刚转进水巷口的陆达慧,心里咯噔了一下,虽然天色尚且灰暗,她看不清对面的一切,但还是感觉到了危险。
瞬间,一枚飞镖飞了过去。
没有想象中的惨叫。
“身手挺不错,可惜慢了一秒。”廊柱后转出一个人影,靠着柱子,一声冷笑。
晨霭中,只能恍惚看见对方的轮廓。
陆达慧很快评估了双方的情况,透过赤面獠牙的面具,狠狠剜了那个男人一眼,便匆匆淹进了薄薄的晨雾中。
男人嘴角勾起一丝轻笑,玩弄着手中的飞镖,凑鼻一闻,镖穗上还带了一抹淡淡的花香:“有点意思。”
一辆小汽车开进水巷,停在男人面前。“天爷,车子备好了。”司机下车,为男人拉开车门。
“去码头。”男人把飞镖揣进贴身的衣袋里,有点疲惫。
车子无声地离开。
这时,远处方响起了警哨声,警察齐整的步子往水巷口跑来,向大亚宾馆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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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5月2日*广州*新开乐园*夜10点
纳凉的人们亦收了竹榻,吹灭油灯,准备酣然一梦,而在新开乐园,这里的大幕才刚刚拉开。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一片繁荣景象。
新开乐园是一个让人醉生梦死的好地方。一楼是饭店,大厅足纳千人同时用餐,另有各大小不一的包间;二楼是舞厅,供应各种酒水,有乐队现场伴奏,也有歌手现场演绎时下最流行的歌曲;三楼是赌场,另有几个小包间里还备着烟榻,供等牌友的老主顾,抽上一口。
今朝有酒今朝醉,不闻阵前马蹄惊。
“天爷!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稀客,稀客!”眼尖的舞厅经理忽然见到进来几个人,忙躬身赔笑,紧走两步,迎了上去。
“这个是这儿的经理。”陈义天身边的李明,见他眼带询问,忙悄声说道。
“对、对,我是这儿的经理,小姓罗,天爷,这里请。”罗经理的头都快贴到肚子上了。
陈义天只微一颔首,在罗经理的引领下,坐进用柳枝木虚隔的雅阁里,这里不仅隐蔽性好,而且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舞台。
只陈义天和李明坐进雅阁,剩下的五个人在雅阁外一字排开。
一曲正毕,跳舞的人陆续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谁啊?好大排场。”有人小声问。
“嘘!你连他都不知道,你怎么在广州混?”有人小声阻止。
窃窃私语中,方知道,这人竟是广州城里让人闻风色变的天爷——陈义天。传闻,黑白两道均有他的门生;他名下产业涉及颇多,包括制造业、娱乐业、传媒业、餐饮业等等;也有人传言陈济棠掌政广州时,陈义天是其军火供应商之一,两个人甚至拜把子称兄道弟;但也有人说陈义天参与了六一事变,在反陈济棠这一事件中,功不可没,但这些终究是传闻,事实真相如何,估计也只有当事人才知晓了。
“她在这里唱歌?”陈义天点燃一直雪茄,淡淡问道。
“是!”李明答道。
“让他们自己找位子坐下来,立在外头当门神啊,让我怎么欣赏这么美妙的歌声。”陈义天吐了口烟圈儿,慢慢说道。
李明立刻出去,低语了几句,五个黑衣人都点了点头,分散到雅阁周围找了位子坐下。
歌女们轮番上台,舞池中一对对儿的男女和着节拍翩翩起舞。陈义天的心思显然没有在这上头,靠着沙发椅背,打着盹儿。
“下面有请新开歌后木兰小姐为大家献上一曲!”司仪朗声道。
台下顿时掌声、欢呼声一片。
此时,陈义天方睁开眼,扯嘴无声笑了笑,问道:“是她?”
李明小声道:“是的,天爷。”
陈义天的脸暖了一些,对李明小声嘱咐道:“给她送个花篮过去,说一会儿我请她宵夜。”
李明领命而去,瞟了眼空荡荡的舞台。
舞台上灯光暗下去,一抹追光打在舞台中央。
木兰站在那里,木兰花点缀的礼帽,垂下蕾丝面纱,遮住了她半张脸;淡蓝迤地修身鱼尾裙,衬得裸露的胳膊白而发亮。
如此繁华,春风无价,
看锦城十里开遍桃花。
美人名仕,油壁香车,
华灯齐上了谁管夕阳西下。
如此繁华,春宵无价,
在温柔乡里住不愿还家。
红灯绿酒,铁板铜琶,
月圆花好任欢乐作生涯。
如此繁华,青春无价,
愿及时行乐到处看花。
绮窗朱户,山隈水涯,
情苗爱叶随地长出根芽。
如此繁华,同心无价,
似鹣鹣比翼飞遍天涯。
百年一瞬,万里一家,
姐妹弟兄努力爱惜芳华。
木兰笑得柔媚,唱得娇软。陈义天却皱起了眉头,手上还是那支雪茄,烟灰长长,已经快烧到尾巴。是她吗?是那个会缩着肩膀,笑得咯咯响,跟在他屁股后头,甩也甩不掉的一脸纯真的孩子吗?
新开乐园后台
“木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