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侯抬头看着他,眼神复杂隐有怒恨和叹息。他挥手示意丫鬟们退下,冷声道:“你老实告诉我,当年你大哥的病是怎么回事?”
他可不是深闺妇人,得知真相以后他想得更多。那年儿子忽然重病,大夫说只是风寒,可单单只是风寒怎么会病成那个样子?再联系到后来发生的事,知道这个儿子心大,理所当然的便怀疑到了宋至贤头上。
想到那个可能,广陵侯眼神便冷了下来。
在他看来,有野心并不是什么坏事。他也并不迂腐,嫡长子没了庶子只要有这个能力,继承侯府也没什么。但如果本性狭隘狠辣不惜对自己亲兄长下毒来满足自己的私欲的人,万万当不得世子之位。
再加上如今几大世家牵连朝局,有些事情,他真的该三思而后行了。
如果保住这个儿子会失去更多,那么——
宋至贤心中暗自惊讶,见父亲眼神阴沉,心也提了起来,面上却写满了委屈之色。
“父亲怎会如此怀疑?大哥自小待我不薄,我怎会如此丧尽天良对他下毒手?楼氏不都招了吗,大哥是被…”
“你少用这些理由来搪塞我。”
广陵侯看了眼四周,沉着脸道:“你大哥是怎么死的,我都已经知道了。”
宋至贤脸色一变,“父亲…”
广陵侯沉声道:“广陵侯府、长宁侯府以及安国公府都是开国始所赐,世代承爵,荣耀自不在话下。但这邱陵城最不缺的,就是名门世家。北齐传承至今已有一百多年,各大世家也在随历史发展更替,日益茁壮。郭府、永兴侯府这些后起之秀这些年发展迅速,风头逐渐靠近咱们几大侯府甚至有超过之势。”
他深吸一口气,精锐的眸子有着深远的算计。
“若我侯府再不选出天资过人之人做为领袖,侯府的容光迟早被那些个后起之秀压过去,这样你让我百年后如何有脸下去见宋家祖宗?”
“父亲思虑广博,儿子佩服…”
“你少在这里给我拍马屁。”广陵侯压根儿不吃这一套,“你大哥恭顺贤德却太过心软,文采斐然却不懂武功,做个侯府世子绰绰有余,却难有更大成就。可你不一样,虽然是庶出,但你自小心思敏锐聪明异常,又文武双全八面玲珑,的确胜过你大哥许多,有几分小心思也属正常。”
宋至贤听着,却不敢大意放松,更加谦卑的低着头,等着广陵侯的训示。
广陵侯冷眼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心中几度盘算,才低声道:“在我面前你也不用继续掩饰,我知道你大哥的死跟你脱不了干系。你武功虽不算顶好,但自保绰绰有余。别说一个弱女子,即便是彪形大汉也未必推得动你。你能被叶轻歌推得站不稳把你大哥撞到河里去?哼,实话告诉你,三年前我便怀疑你大哥之死有蹊跷,只不过你大哥死了,我膝下就只剩下你一个儿子,你又有大才,将来必定要继承我的衣钵,所以才简单的处理了你大哥的身后事,没让人调查,不然你以为当初那件事闹得那么大,安国公府怎会查不出蛛丝马迹?”
宋至贤一惊,“什么?”
广陵侯冷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本以为你只是心大,还没到丧尽天良迫害兄长的地步,所以即便今日知道这件事的确与你有关,我也宁可相信那只是一个意外,不愿去调查。你现在就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在密谋害你大哥性命?他的病,是不是也是你在背后做了手脚?”
“我…”宋至贤万万没想到广陵侯竟然早就对他产生了怀疑,再加上一番连敲带打,他真的是有些慌乱了,但仔细想想父亲刚才的话,自己如今是广陵侯府唯一的儿子,必须要继承广陵侯府爵位,父亲既然这般询问,定然也是不希望自己获罪的。这样一想,心中便有了底,抬头一脸笃定道:“父亲名茶,儿子承认的确不甘心一直活在大哥的阴影下,也却是动了些歪心思,但儿子发誓,大哥的病绝对不是儿子刻意所为。如有谎言,天打五雷轰。”
广陵侯深深看他一眼,眼神隐有复杂,喃喃自语道:“但愿如此。”
似乎在说给他听,也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他转身,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道:“这件事你母亲已经知道。”
宋至贤大惊失色,脸色都白了。
“父…父亲…”
广陵侯又是一声冷笑,“现在知道怕了?”
宋至贤垂下眼,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说话。
广陵侯沉吟一会儿,眼底划过一丝决绝。
“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自会处理。那个楼氏…”
“父亲放心,她已经没机会翻供。”事到如今,宋至贤也顾不得隐瞒,“大理寺有我的人,那楼氏,大概已经…”
广陵侯颇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儿子心思深到这般地步。原本还觉得他行事太过毒辣恐会六亲不认,如今看来,他有此手段谋略,才能带领广陵侯越发昌盛,心底那一丝犹疑也彻底消失。
“那就好。”
他不问这个儿子是如何在守卫重重的大理寺安插眼线,他只需要结果。
“如今穆襄侯插手此事,你切不可大意,小心为上,务必要干净利落,不可给人留下把柄。”
宋至贤恭敬道:“孩儿知晓。”
广陵侯满意的点点头,又道:“对了,那个叶轻眉。”他眼底划过一丝厉色,冷声道:“叶湛那老匹夫想趁此机会急流勇退把皇上的目光引